李治国仔细想了想,道:“可不少,听赵保国说有十来亩呢。”
“这么多?怕是有些不合章程。”
前两年,家里多养一只鸡,多种一棵树,那都是要挨批/斗的,现在林岗村不种粮食种那么多草药,这哪能行。
李治国知道他的意思,便道:“这草药是救人性命的,黄书记都是同意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富强脸色还是温润的,语气却不容置喙:“身为书记,更应该以身作则,哪能助长这些歪风邪气。”
陈富强下乡这么多年,李治国也了解他的为人,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整天就把领导的话挂嘴边,动不动就拿出那些条条款款的东西压人。
连他这个队长,跟他说话都要小心,就怕一个没注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他揪住小辫子。
就是因为他是这种性子,村里好多人都不喜欢他,工农兵的名额有好几次都落到了他头上,就是群众推荐这块过不了关,让他一直留在了这里。
李治国都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事说出来了。
他拉下脸道:“陈知青,这是人家村里的事,你不要管那么多。”
陈富强看他脸色不好,也没跟他顶嘴:“队长,你放心,我有分寸。”
……
村里种药草这事名正言顺,而且还在书记面前过了明路,林砚池以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过了几天就从县城里来了几个人,去了草药田里视察后,就到队委会的办公室里让村干部们把村里的人都召集起来,要当着大家的面批判赵保国。
赵亭松和林砚池听到这话,当即放下手里的活去了村委会。
路上遇到了好多人,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到了队委会,他们挤到了人群中,看到了公社黄书记和杜主任,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
听赵春风说,穿着列宁装的那个是县革委会的郑副主任,他身旁的是民兵。
别看他只是个副主任,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在这里,黄书记也得给面子。
这事说起来,黄明华也很郁闷,公社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山高皇帝远,有些事只要他不想,那是绝不会闹到县城的。
前进村的知青连招呼都不给他打,就直接把这事捅到了县城,可真是一点没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
真是好得很,这笔账,他说什么也要记下。
围观的村民吵吵嚷嚷,陈富强开口道:“安静安静,郑副主任都没说话呢,你们吵什么吵。”
赵亭松看他爸一脸灰色,就知道他刚才肯定没少挨批评,这会儿听到陈富强的话,他便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充大尾巴狼。”
他以前跟着赵保国到处跑,对陈富强也有点印象,知道他是前进村的下乡知青。
这事跟前进村没什么关系,他竟然也来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放肆。”陈富强没想到他这么横,当着大家的面在郑主任面前给赵亭松上眼药。
“当着您的面都这么横,平时还不知道多嚣张,我听说他是村里支书的儿子,肯定没少以权压人。”
赵亭松气得想上手削他。
林砚池拦住了他:“我们都是讲理的人,不要和这样人的一般见识。”
陈富强正想问他自己是什么人呢,赵春风也不依了:“什么权啊,往上五代数,我们家都是老老实实被人压迫的贫农,根正苗红的,政治背景清白得很,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你知不知道。”
黄书记一听这话还得了:“陈知青,你不懂不要乱说,人家赵支书在村里多么本分大家都知道,可不兴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人群中一片附和声。
“就是,人家小满经常见义勇为,什么时候以权压人了。”
“长着张嘴就知道乱说,真当我们村没人了吗?”
郑主任扫了陈富强一眼:“这没你说话的地,你闭嘴。”
赵亭松救人这事,他也隐隐约约的听说了些,但是一码归一码,不可能因为赵亭松救了人,赵保国犯错的事他就要视而不见。
他在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很多年了,不想办法弄点业绩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林岗村这事,他非得好好处理不可。
“安静,都给我安静。”郑主任对着大家挥了挥手。
村里的人知道他没安好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没一个听他的。
还是赵保国见大家吵得厉害,站了出来:“行了,大家都好好听听郑主任的话。”
他开了口,大家还是很给他面子,赵大海道:“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呢,有什么话这位大老爷您赶紧说,这要是耽搁了时间,大家今天的工分就挣不到了。”
陈富强道:“说什么呢,什么大老爷,不好好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来的大老爷。”
郑主任也明白了,要是不直接进入正题,就凭这些人胡搅蛮缠的劲,这事今天他都别想处理完。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近日,我接到举报,说你们林岗村的人资本主义的尾巴没割干净,不好好搞生产,不走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竟然偷偷摸摸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在村里种了其他东西要拿去贩卖,这如何了得。”
“哎哟,林岗村就是种了几株草药,哪有主任你说的那么严重。”黄书记在一旁帮衬着,立场十分明显。
郑主任瞪了他一眼:“几株?你当我是瞎子呢,那么大片地,得种多少粮食出来,你们倒好,偏要去种那些草药。身为书记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你的批判也少不了。”
陈富强眼底一片火热:“副主任,你说这事怎么处理才好?”
郑主任道:“怎么处理,这还用问吗,跟这事相关的人该批判的就批判,草药到时候该没收就没收,坚决不能任由这样的恶劣事情持续发展。”
陈富强听着很解气,看着林砚池的眼神也有几分得意。
林砚池很纳闷,他和这个姓陈的连面都没见过,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记恨上他了?
他不知道陈富强,陈富强确实认识他的,应该说下乡的知青好多都认识林砚池。
毕竟当初的表彰大会弄得那么高调,谁不知道他。
陈富强这个人能力不差,就是心眼小,容不下人,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
动不动就在村里发动阶级斗争,这几年,被他收拾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本来他一个知青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结果他不知道怎么就和县里的这个郑副主任搭上了线。
两人臭味相投,都喜欢搞这些名堂,所以陈富强在前进村过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他一直都是领导面前的宠儿,没想到林砚池下乡时间这么短,就占尽了便宜,抢了所有知青的风头。
两人不在一个村,他抓不到林砚池的把柄,这次听到李治国说的那事,可算是让他找着机会了。
虽不懂为什么会被针对,但林砚池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无耻之徒。
场上的情况他基本都摸清楚了,他知道,接下来又到他表演的时候了。
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中,他站了出来:“郑主任,您刚才说的话我不太认同,我们村里的人哪家不是正儿八经的贫农,哪来的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这简直就是对我们的污蔑。”
有他在,大伙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对,污蔑,这就是污蔑,我们穷得饭都要吃不起了,哪来的精力复辟资本主义。”
“真是太像话了,难道当官的就能这么污蔑人吗?”
林砚池挥了挥手,大家又立马安静。
“我们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主要地位,咱们农民不但生产自己需要的农产品,还可以生产自己需要的大部分手工业品,草药到处紧缺,我们林岗村刚好有这样的条件,自给自足难道有错吗?”
扯大旗嘛,谁还不会,林砚池来了这之后,没可少看那个红本本,上面的东西他记得溜溜熟。
上一篇:重生之朽木男雕
下一篇:男二忍辱负重[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