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听他这么说, 笑着接过:“那我就收下了。”
程景阳笑了笑, 没说什么。
林砚池更纳闷了, 这人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为什么偏偏就跟他过不去呢?
等大家都出去打热水之后,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魏子昂对林砚池道:“他叫程景阳,他爸爸是教育局的干部,他妈妈在北城一中当老师。”
他双手揣在袖子里,说完这话又把头缩到脖子里,跟个鹌鹑似的。
“得,又是个闲得蛋疼来住宿舍的少爷,我跟你说,这种家庭的人最难伺候了,以后咱的生活有够闹的。”
杨帆家里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全靠自己努力刻苦才考到这边的。
因为阶级的差异,他对这种富贵家庭的子弟带有天然的仇视。
尤其是程景阳刚进来的时候,对着林砚池摆脸色,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林砚池道:“你认识他?”
魏子昂道:“见过几次,但不熟。”
他看出杨帆对程景阳的态度,不打算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爸也在教育局,和程景阳的父亲是平级,两人见过几次,但从来没说过话,所以是真不熟。
刚才程景阳进来大概都没认出他。
林砚池才来北城没几天,生活圈子就那么大点,不可能无缘无故得罪人。
本地人,家里人在教育局工作,林砚池努力回想了书里的内容,都没记起这是哪号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难猜,他来这的敌人就那么一个。
这个程景阳大概又是被卢志强挑唆的炮灰。
林砚池太了解卢志强了,干坏事从来都不会自己主动出来挑事,就喜欢撺掇那种脑壳有包,智商不高的人当他的垫脚石。
便宜他全占了,出事了又能把自己美美的摘出去,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早就知道两人要遇上,如今卢志强既然已经主动出招,他一定好好接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他彻底解决。
程景阳打完热水,林砚池已经上床了。
说来也巧,两人的床铺正好是对着的。
看着林砚池床上还挂了类似蚊帐的床帘,他嘴唇轻启:“真是个娘炮。”
他才洗漱完,定型的头发散乱,脖子上的围巾也取了下来。
林砚池盯着他瞧了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有病。”
说完也不管程景阳是什么反应,放下蚊帐把自己隔绝在了小小的单人床里。
程景阳一点就炸,听到这话,直接大声道:“你说谁有病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林砚池叹了叹气,隔着蚊帐道:“你真的有病。”
程景阳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当即就要下床和他吵架:“你凭什么说我有病,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样说我。”
公子哥的通病,一跟别人发生冲突,就恨不得把自己牛逼哄哄的家里人全搬出来。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想以权压人。
宿舍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工农阶级,那十年才过去没多久,听到他这话,都有些抵触。
杨帆本来是个开朗幽默的小伙,可他最恨这种特权阶级的人。
这人一来就摆谱,真以为人人都要惯着他。
“你没病你嚷什么,大家都要睡觉,就你在这里吵,怎么,你爸是教育局的,你就真以为学校也是你家开的?”
他嗓门大,这样一嚷嚷,宿舍里的人都劝道:“都是一个学校的,别闹了。”
“就是,等会把宿管招来了怎么办?你爸是教育局的你不怕,我爸就一普通工人,我怕啊。”
魏子昂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就怕误伤到他。
马文光赶紧出来打圆场:“睡吧睡吧,都别说了,明天还要参加开学典礼呢。”
他感到很头疼,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
大家还要在一起住好几年呢,头一天晚上就这么吵,后面的日子可怎么得了。
程景阳自讨了个没趣,狠狠地盯着林砚池,仿佛要把他的蚊帐盯出个洞来。
这人太会收买人心了,难怪自己表哥会在他手上吃亏。
看来不能和他正面刚,还得多想点法子。
林砚池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卢志强怎么老找这么些不中用的队友,跟这样的人多说一句他都觉得降智。
看着吧,最多不超过五天,这人就要乖乖收拾东西滚蛋。
程景阳被宿舍里的人阴阳怪气一番后,又安静了几天。
虽然没做什么讨人厌的事,但每次看到林砚池都是鼻孔朝天,很不屑和他开口说话。
这天林砚池和他一前一后回了宿舍,宿舍门很窄,两个人同时进不去。
林砚池伸手:“你先请。”
程景阳对他有偏见,不管林砚池做什么,他都认为林砚池是在装。
大摇大摆进了宿舍后,他又去了趟厕所。
杨帆道:“瞧他那样,看起来就欠揍。”
马文光怕程景阳听见又吵架,无奈道:“你少说两句。”
林砚池笑了笑,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我不跟有病的人见识。”
“哎哟,林同学,你怎么又这样说他。”马文光急得拍大腿。
程景阳在他面前是属于那种没事都要找事的,这回林砚池又说他有病,他还不得跳脚。
果不其然,一听林砚池说这话,程景阳裤子拉链都没拉好就从厕所出来了。
“这回你们都听见了,可不是我先招惹他的。”
程景阳试图挽回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印象,让大家帮他评理。
林砚池对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边看边摇头:“唉,我说你有病,你怎么就不信呢。”
程景阳涨红了脸,怒气冲冲想骂人时,室友刘靖又道:“诶,我记得林同学好像是医学系的吧,你会给人治病吗?”
林砚池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瞒大家,确实会那么一点。”
魏子昂忽然伸出手指着林砚池道:“是你,我终于想起来了。”
林砚池看他这么激动,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魏子昂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又忍不住想藏起来,不过他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我以前在北城日报上看过你,上面说你去北城医院开了研讨会,还说你是神医呢。”
杨帆惊了:“真的?”
他们都是外地来的,哪看过以前的北城日报,听到魏子昂这么一说,简直就不敢相信。
林砚池谦虚道:“是有那么回事,不过神医什么的都是他们的抬爱,我可不敢当。”
这回连马文光都忍不住感叹:“好小子,你也太低调了。”
魏子昂要是不说,他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北城日报诶,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吗,他们这室友也太有本事了。
程景阳:????
这群人是在干嘛,不为他主持公道就算了,竟然集体吹捧林砚池,有没有搞错?
“喂,你们……”
刘靖道:“别说话了,人家神医说你有病,那你肯定就有病,还不赶紧去医院瞧瞧。”
“瞧个屁啊,我一天吃得好,睡得好,能有什么病?”
林砚池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早上起来感觉大脑昏沉沉的?”
程景阳切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人是个庸医,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我……”
“我知道这些症状你都没有,因为你心肝脾胃都没什么问题。”林砚池打断他的话。
程景阳气得跳脚,感觉林砚池在故意玩弄他。
在所有人不明就里的时候,林砚池话锋一转又道:“你们觉不觉得程景阳同志长得还挺帅的?”
程景阳眯了眯眼,这人是觉得自己医术不行,怕被他嘲笑,所以又开始恭维他了?
真是有够好笑的。
他道:“你不用说好听的话,我不吃你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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