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保国正拿烟管抽他,突然听到他这么问,还以为他是故意给他装傻。
可看到赵亭松那样,他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
一股无力感遍布赵保国的全身,他将烟管随手丢在桌子上:“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是真喜欢小林,那你就和他断了,不然你迟早害了他。”
“爸。”赵亭松突然喊了他一声,赵保国望着他,就听赵亭松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正常?”
他眼里黯淡无光,语气却很平静,赵保国心里莫名一梗,他已经好多年没在赵亭松这里见过这样的眼神了。
忘了是什么时候,赵亭松因为生病烧坏了脑子,反应迟钝,说话不清晰,很大一个了还会动不动就尿裤子。
那时候村里小孩都爱欺负他,不懂事的孩子围成一个圈把他关住,往他身上丢石头,还要扒他的裤子。
赵亭松不会哭,也不会反抗,还以为别人在和他玩,傻呵呵的笑。
还是赵春风看见了,才没让那些孩子继续欺负他。
那时候的沈红英性子泼辣,当晚就带着赵亭松,挨个跑到那些孩子家里,把人一家老小骂得狗血淋头。
好处就是这些孩子被家人管束,再也不会欺负他,但是从那之后,村里同龄的孩子也不愿意和他一起玩了。
一见到他,那些孩子就跟见了瘟神一样,家里的大人说傻子会传染,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变得和他一样痴傻。
后来赵保国来接他回家,赵亭松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说话向来没什么逻辑的人突然问他:“爸爸,我是不是真的不正常?”
赵保国颤抖着把人搂在怀里,含着泪回他:“没有,你没有不正常。”
现在,赵亭松又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赵保国眼睛发酸,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小满,不是爸容不下你们,是这个世道它容不下你们,有些事没有对错,但就是不行。爸不会害你,你听我的话,和小林保持距离,早点断了。”
赵亭松跪着上前,伸手将他抱住,像小时候依赖他那样埋在他怀里,有点天真,也有点无赖:“我做不到,我好喜欢他,也好爱你和妈妈。这个世道容得下我们还是容不下我们不重要,我在乎的只有你们和他。”
还是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赵保国仰着头,有泪滑落,他慌忙擦了擦,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再也没说话。
外头的沈红英当然也没那么听话,父子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男人脸色那么臭,儿子那么委屈,小林也没跟着回来,这是在闹啥。
赵保国故意压着声音,她趴在门口偷听,什么都没听清。
这时候林砚池过来了,沈红英一看到他,就对着他招了招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疼道:“小林,你们这到底咋回事啊。”
林砚池张了张嘴,想到赵保国的话,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经历的事多,心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可出柜这事,两辈子都是头一遭,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哪次不是个笑脸,沈红英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小林啊,你受了啥委屈,你跟婶子说说,是不是小满惹你不高兴了,我等会就去教训他。”
林砚池活了两回都没体会过被父母疼爱的滋味,这会儿看到沈红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头的委屈也一浪接一浪的。
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赵亭松的母亲,而是他的母亲一样。
林砚池没忍住,当着沈红英的面就开始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头的赵保国终于伸手,想要抱一抱赵亭松,手快要抚上赵亭松的背时,外面传来了林砚池隐忍的哭声。
怀里的人腾地一下起身,像老鼠一样蹿了出去。
赵保国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看见打开的门,气得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起了
第42章
林砚池泪眼婆娑, 沈红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抱抱他, 自己才干完活, 身上又不干净。
看见赵亭松出来,她才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看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过来哄哄小林。”
赵亭松被他爸揍了都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林砚池哭成个泪人, 他却心疼得不行。
也不顾是在家里, 一手抱着他, 一手替他擦眼泪。
“别哭别哭,没多大的事。”
这时候两人若是有什么亲密举动, 那无疑是火上浇油, 林砚池把他推开, 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他一会儿。
“支书打你了吗?”
赵亭松道:“打了, 不过我衣服穿得厚,一点也不疼。”
沈红英听得直皱眉,别看赵保国平时没个笑脸, 但是多疼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
赵亭松长这么大, 赵保国可从来没舍得打他。
沈红英脸色变了变, 又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告诉我,还当不当我是这家里的人?”
林砚池怕她生气,又不知怎么开口, 来之前, 他其实是做好准备的, 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就没勇气了。
他害怕从沈红英眼里看到失望和厌恶, 害怕她说自己带坏了她的儿子。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赵亭松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握成拳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和他十指紧扣。
林砚池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赵亭松说道:“妈,我喜欢他,我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
赵亭松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若不是林砚池一直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能暴露,他或许早就已经告诉父母了。
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什么?”沈红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人往后退了两步,赵保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把她扶住。
沈红英稳住身形,正想骂人,却看见林砚池脸上的难堪和痛苦,还有那已经被愧疚淹没的眼睛,哪还能说成什么重话。
所有的责备都化作了一声重重地叹息:“作孽啊,作孽。”
她对赵保国说:“这事我管不了,你看着办吧。”
林砚池看着她踉跄的背影,难过的喊了声:“婶子。”
沈红英脚步顿了一下,狠心着没有回头。
这么大的事都交给他一个处理,赵保国也觉得头疼,赵亭松是个什么臭脾气,他是知道的。
这孩子认死理,只要他认为自己没错,那谁也别想掰正他的思想。
瞧他对林砚池那黏糊劲,若是他采取什么激烈的手段拆散他们,保不定赵亭松这愣子要做出什么事来。
他心思太单纯了,丁是丁卯是卯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自家儿子这边没办法解决,林砚池那边他也没办法入手。
都接触这么久了,林砚池是个多好的孩子,他哪能不知道,这要是个女娃,看上了他们家小满,那都是他们祖上烧高香。
可他是个男娃啊。
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那不行的。
赵保国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不禁埋怨起沈红英来,这么棘手的事情,他一个人怎么处理。
还是得夫妻俩商量商量。
“小林啊,你先回药房,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林砚池怕刺激到他们,也正有此意。
短时间内,他大概是不能再来赵亭松家里了。
“叔,对不起。”
赵保国叹气:“这就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事,回去吧,小林。”
都这样难堪了,他在林砚池面前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教养,没指爹骂娘。
林砚池走了,赵亭松也要跟着去。
他哭得太可怜了,赵亭松心都要给他哭碎,哪能放心得下他一个人。
林砚池害怕他火上浇油惹怒赵保国,瞪了他几眼,让他留下。
赵亭松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见林砚池不松口,又跺跺脚,看向赵保国,试图让赵保国替他说两句好话。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竟遇到这么个糟心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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