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点,他便有些慌了神,立刻起了身想要离开,可屏风后的人同时从浴桶里起了身,身上的水珠哗啦啦落进浴桶里,长腿一跨,便从浴桶里出来了,拿了搭在屏风上的衣服要穿,姜明珏便又紧张地伏倒在床上,害怕那人随时出来,会把他抓个正着。
大半夜不睡觉,却跑来钻别人的被窝,怎么想怎么奇怪。
可若是此时不出去,恐怕等会就没机会了。
思绪混乱间,姜明珏还没想出个全身而退的方法,那人便飞速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姜明珏便失了逃离这里的最佳时机。
姜明珏有些懊恼,同时又有些紧张,担心那人洗过澡,就要直接过来睡觉,过来一掀被子,到时候一定很尴尬。
幸好那人直直绕开了床,只坐在一旁的桌子前,拿起地上的酒桶往桌上的酒杯倒酒,一连倒了好几个酒桶,都是空的,动作逐渐大了些,似乎是失了点耐性,终于找到一桶还有些余酒,才静静地倒起了酒,有一杯没一杯地喝了起来。
姜明珏又偷偷掀开被角,见桌前一道高大的影子,身上的衣服都还未搂好,动作间隐约露出腹间健美的肌肉,甚至还滴着水,就这么喝起了酒。
那人突然起了身,吓得姜明珏又把头埋进了被窝里,担心自己被发现。
但那人只是到另一个桌上的包裹里拿了件衣服,抱在怀里,又回了原先的座位。
知道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姜明珏微微放下心,却还是被那一下吓得够呛,久久不敢探出头来。
但好一会,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被发现了,还是对方喝酒喝晕了?
姜明珏有些紧张,担心是前者,把自己一动不动埋在被窝里好一会都不敢出去。
可这样久了,他闷得有点喘不过气,还是忍不住伸出头,只见那人头趴在一臂上,怀里抱着件衣服,似乎是喝晕了。
姜明珏想不到这个危机就这么被解决了,便起了身,却牵到了刚刚撞伤的膝盖,忍不住发出了“嘶”声。
这声音一冒出来,他便知道大事不妙,果然,那人抬起了头,看了过来,俊美坚毅的脸上,竟带着两道泪痕,眼中满满是灰暗之色。
直到他的眼中映出床上的身影。
贺弘毅还在浴桶中时,便意识到有人进门了。
但他已经没了心思去管,尤其他还意识到,那不过是个走错房间的人。
他的心中不住沉沉浮浮,在酒的浇灌之下逐渐变得麻木,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心中的失望与绝望。
睁开双眼,那一道红影不在眼前,闭上双眼,那人也未曾入梦。
尽管他画了无数张画像,妄图记住他的模样,那人的模样也不可抑制逐渐模糊了起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见到床上那个,走错房间的人。
莹白的皮肤,在月光之下几乎发着光,几缕乌发从发髻中挣脱出,倾泻而下,红唇黑眸,仿佛吸人魂魄的妖,可身上穿的却是宽大雪白的道袍,又如仙人下凡,轻易便掠去凡人的心。
如同一场幻梦。
“我……我走错房间了,这就回去。”床上那美人慌急开口解释道。
可那解释的话语却像是乐声,落入贺弘毅这不知雅俗之人的耳中,只剩下旋律。
他已什么都听不进去,高大的身躯堵在床前,轻易拦住了姜明珏离开的动作。
这是梦?还是幻觉?
贺弘毅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情愿陷在这场梦中,大手钳着那纤细的腕子,忍不住埋下了头,吻住了那一对不断张合的红唇。
多么真实的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晚了太多呜呜呜,各位要打,就打吧呜呜呜。
明天,啊不已经凌晨了那就是今天,我会努力日万的!
第64章
“你做什么?”姜明珏奋力挣扎开, 瞪着贺弘毅,脸上的红霞蔓延至耳侧。
那一双眼还水润润的,如何能有气势?
更何况姜明珏心里正震惊着, 为什么贺弘毅的吻带给他这么熟悉的感觉?
贺弘毅却只当这是一场梦、一个幻觉, 毕竟现实的公主从来不会这样质问他, 他箍住了姜明珏的双手, 便与他一同倒在了床上。
咔哒一声,是姜明珏的发簪落在了地上,他的一头乌发已彻底散开,铺在床上,如同最昂贵的丝绸。
他的全部挣扎都被贺弘毅一一化解, 贺弘毅转过头来, 似乎是想要吻他,姜明珏心里虽然还疑惑那吻带来的古怪的意味, 却仍然不想与一个陌生的男人亲吻,飞快扭过头去,那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边。
可贺弘毅向来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又凑了上去,堵住了姜明珏的唇。
挡在贺弘毅胸膛上的手渐渐无力, 只虚虚地抵着,说不清是抗拒,还是迎合。
姜明珏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眼中的泪水逐渐汇聚。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吻。
贺弘毅见到他的泪水, 明明已经认为这是一场梦境, 却还是不愿他流泪。
他忙抬脸, 慌急吻去他面上的泪水, 含糊道:“不哭, 不哭……我只是太久没梦见你了……明珏……”
姜明珏抬手撩开他脸上的发丝,这一回贺弘毅没有阻拦他的动作,甚至侧过脸来,好方便他将挡在脸上的发丝撩至耳后。
姜明珏捧着他的脸,与记忆中那张清冷的脸丝毫不相像,可为何他们二人的吻是那么的相似?
就像拥有同一个灵魂。
又似乎与另一人有些相似,可那个人向来只有冰冷的偏执的神情,与面前这个落泪的、柔软的人,如何相像?
姜明珏主动抬脸,含住了他的双唇,贺弘毅怕极了他的泪水,在他为数不多关于姜明珏的梦境中,他就是这样流浪着,受尽欺负,泪水不断流淌。
甚至,已经死了。
否则他怎么不来找他,明明他已经努力把自己夺政成功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是怨康国的军队偷袭了晋都吗?那为什么在晋国另立新都后,没有寻到新都去?
只有天知道,贺弘毅听闻晋国女皇继位后,满怀着希望,日夜兼程,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路经多少道关卡才到了晋都,见到的竟是穿上女装的陆星野——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贺弘毅动也不敢动,害怕他再次流泪,只能僵着身体任姜明珏吻自己。
姜明珏只知将双唇贴在他的唇上,可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他也意识到,贺弘毅与林清宇是同一人。
但又不仅仅是同一个人。
姜明珏的脑里勾勒出一个隐约的影子,那人拥有贺弘毅的脸,坐在他身边,半俯下身来看着他,一手抚在他的发尾,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他有些累了,卸了力道,任凭脑袋往后落去,撞上的地方却不是冷硬的床板,原来是贺弘毅已伸了手垫在他的脑后。
姜明珏愣愣地盯着贺弘毅,喃喃道:“我们认识吗?”
“我们自然认识。”贺弘毅眼中的泪水落下,“公主曾与我交颈而眠,曾与我承诺过晋康之好,若这不算是认识,那这世上便全是陌路人,不再有相识之人……只是弘毅废物,不能护好公主……”
“我是公主?”姜明珏满脸问号,他是个男人,怎么当公主?
贺弘毅不明白他为何要重复这句话,他知道梦境往往是毫无逻辑的,便没有深究,只接着喃喃道:“贺弘仁那厮不知用了什么阴损方法,攻进了晋都……等我知道,已经没办法阻拦了。我骑着马,赶了好久好久……连送信的信使都跑过了,可没办法,再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到今天还记得那日残阳如血,他与马一同倒在地上,目中所及,只有被炸成废墟的晋皇宫,二皇子带领的康军在其中耀武扬威。
什么公主殿,什么金殿,到头来只剩废石砖瓦。
他的探子晚了一天才赶到,在破裂的红墙边找到了他,怀里抱着个包裹,里面装着信封与细软。
他拆了好几封,才找到了当初自己留下的那封信,上面画着个乌龟,特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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