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早有准备, 卿长夜一拒绝, 他就立刻抱着自己的脚, 唉声叹气地控诉卿长夜不负责到底。
左右都是他有理。
看卿长夜怎么说。
卿长夜却说:“我不知你住在何地。”
什么?
卿长夜竟敢不知道他住哪?!
姜明珏立刻恼火起来, 他都知道卿长夜住在凌云峰,卿长夜竟然还不知道他的住处!
妄他这一段时间还那么频繁来凌云峰看卿长夜!
此时姜明珏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来凌云峰为的哪里是来看卿长夜,那是为了要找出卿长夜的弱点,要偷袭卿长夜。
“师弟既不知, 那也没办法。”姜明珏连饭也不想吃了, 他稳稳地坐在卿长夜的床上,一脸要赖在这里的样子, “师兄好像也不太记得师兄的住处在哪里了,那就只好叨扰师弟了。”
谁让卿长夜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他就要住在这里,气死卿长夜!
卿长夜眉头紧锁,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我去问人。”他转身要走,却被姜明珏叫住了。
姜明珏一脸震惊:“不是吧师弟, 你这是要把我丢在这里吗?我腿这样不方便,要是有蛇从后山窜出来要咬我怎么办?万一我没水喝渴死了怎么办?师尊要是出来了,知道我这么惨,你要怎么交代?”
卿长夜道:“你待如何?”
“背我。”姜明珏抬起手来, 桃杏眼弯弯的, 什么坏水藏在里面, 旁人都看不出来, “你一边背着我, 一边问,不就可以啦?”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这个呆头师弟一来云天宗,除了藏书阁与自己这一方竹林,就哪里也没去过,只怕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都没见过这家伙,卿长夜还长得那么凶,他们一定很难对他起好感。
哼哼,只要他稍加引导,那些师弟师妹们就会顺着他的话说,叫卿长夜背着他在门派里兜兜转!
卿长夜垂下长睫,似乎正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合理性。
姜明珏竟也有些期待。
但也不知卿长夜是想通了什么,是否是意识到了姜明珏的想法,或是其他,他竟摇了摇头,道:“也罢,此时夜深,只能请师兄暂且留宿寒舍。”
他态度转得那么快,甚至还改了口,叫他“师兄”,姜明珏反而有些警惕。
为了心安,姜明珏又使唤着卿长夜为他倒水倒了好几回,外头夜色渐浓,才满心疑惑地停了下来。
“夜已深,请师兄就寝。”卿长夜道,“长夜先告退了。”
卿长夜站起身来,就要往屋外走去,好像是打算把这间屋子留给自己,他去其他地方睡。
姜明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态度变得那么快,一定心里有鬼!
他立刻叫住了卿长夜,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师弟啊,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卿长夜转过身来,耐心看他又想做什么。
姜明珏假装够了够自己的鞋,“能帮我脱鞋吗?”一双桃杏眼直勾勾盯着卿长夜,“脚好疼。”
这话纯属是骗人的,下午卿长夜拿药的时候,他还能自己给自己脱鞋脱袜呢,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行了?
姜明珏还以为卿长夜又要沉默上一会,被他催过了,才肯过来“帮”他,可他没想到,卿长夜竟是连片刻的犹豫也没有,就立刻走了过来。
好像以为,只要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就会放过自己了一样。
天真!
看卿长夜在面前蹲下身,姜明珏立刻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脚往卿长夜那抬去,刚才还疼的脚,现在是一点也不疼了。
卿长夜好像已经接受良好了,竟是顺从地抓住了他的脚,帮他把鞋袜褪下,露出底下白皙的脚。
收手时,指尖好似不经意在足底刮了一下,面前的人就好像浑身过了电,一层层的寒毛都立起来,仿佛炸了毛的猫。
但姜明珏看了一眼表情自然的卿长夜,认为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便也没追究——要是追究了,不就相当于是把弱点往卿长夜面前暴露了吗,他才没那么傻。
不过,仇还是要报的。
卿长夜一帮他把鞋袜脱好了,姜明珏就立刻把衣带的一角递给卿长夜,“帮我脱衣服。”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卿长夜是他屋里的小奴仆。
卿长夜抬起眼,一双黑眸眸色沉沉,叫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不对,哪里猜不透?至少姜明珏知道,卿长夜肯定是要被他欺负透了。
他还要出言再指责卿长夜几句,手上的衣带却已被接过去了。
姜明珏:“?”
卿长夜简直听话得不像样,竟就这么替姜明珏把衣带拆了,还帮他把外衣给脱了,剩下睡觉时穿的里衣。
等到卿长夜把姜明珏的外衣折好放在椅子上,姜明珏还没能反应过来。
做完这一切,卿长夜转过头来,沉声道:“可否入睡了?”
好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孩。
姜明珏猛地一摇头,把脑中这可怕的想法挥开。
他漫不经心回道:“睡了睡了。”
姜明珏给自己施了净身术,磨磨蹭蹭缩进卿长夜的被子里。
虽然使了手段住在这里的是他,但他也是真的嫌弃这张床。
又硬又冷,一看就是破落户会睡的地方。
一点没他的床好睡。
还脏,被他蹭了个大黑印。
也不知道卿长夜是怎么在这种床上睡下的。
忽然,他如梦初醒,叫住了又要离开的卿长夜。
姜明珏警惕道:“你要去外面睡?”
“我去打坐。”卿长夜回道。
“打什么坐?睡觉才是正道!”姜明珏忽然感觉自己语气有点坏,立刻又软了下来:“师兄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万一半夜醒过来了,没有师弟,该如何是好呀?”
信卿长夜,他就是傻子!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打坐的?肯定在偷偷算计什么!
别问他怎么知道。
卿长夜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被被子裹着,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明明已经犯困了,一双桃杏眼还要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他。
卿长夜没再说什么。
他关上了门,径直走向木椅,坐了上去。
姜明珏疑惑地看着他,莫非他刚才真的是要出去打坐?
他确认道:“师弟不出去了?”
卿长夜答道:“不出去。”
姜明珏还是有点怀疑,他紧紧盯着椅子上的卿长夜,卿长夜在椅上打坐,坐姿端正挺拔,沉心凝神,一点也没被他的视线影响到。
渐渐的,姜明珏也终于撑不住了,不觉间眯上了眼。
半睡半醒的,还不忘记嫌弃床单上自己蹭出来的黑印,把它往外踢了踢。
用的还是伤脚。
卿长夜睁开眼,看了过来。
不多时,床上的人嘟囔了几句,一只白生生的手从被子里掀出。
卿长夜闭上了眼。
放在床边的木剑却飞了起来,勾着被子,又把那只手盖上了。
……
醒来时,姜明珏还以为自己遭受了什么酷刑。
浑身酸疼得不行。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卿长夜趁着自己睡着,把自己给痛打了一顿。
但想想也不太可能,想卿长夜那个木头脑袋,哪里会主动打人。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姜明珏死死瞪着这个又小又硬的床,趁着它的主人不在,恨恨往上打了一拳泄愤。
……姜明珏捂着自己的拳头,一双桃杏眼挂着泪光,从储物戒里挑挑捡捡选了一件新衣服换上,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却又倏忽间放慢了步伐,一瘸一拐起来,勉强笑道:“……啊哟,师弟,这是在做什么呀?”
卿长夜竟就站在门前,手里动来动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还好他反应快,修行者五感灵敏,要是被卿长夜听到他刚刚走路时的动静,那可就说不清了。
卿长夜转过身来,露出身前不知何时搭好的石台,一个铁锅大小适宜地嵌进石台,咕噜噜不知在煮什么,还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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