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
姜明珏抿着唇,从乱成毛线团的思绪中挣脱出,贴在门上的手一用力,将门推开了。
门内满堂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激得他不由自主眯起了眼。
等到他再睁开眼,看见坐在大厅沙发上的原弈,对上原弈那冷漠的神情时,他的背脊都紧张了起来。
被原弈注视着, 他竟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好像他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小叔。”姜明珏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冷淡, 眼中流露出一丝愧意, “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 指针刚好错过了“8”。
这个点, 原弈向来都是待在书房的,现在却坐在大厅,看样子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大厅空荡荡的,佣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关门,过来。”与原弈的眼神相反的是,他的语气很柔和,几乎算得上是温柔。
在这样温柔的语气中,姜明珏心头的石头却逐渐沉重了起来。
他关上了门,小步小步往原弈的方向走去,从大门到原弈身边,时间像是被拉成了一条线,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可又短得像是一个点,一瞬间就结束了。
“去哪玩了?”原弈伸展开身体,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一双灰眸却泛着冰冷的光,仿佛一把利剑,刺向身前的姜明珏。
明明此时姜明珏站着,要比坐着的原弈高上许多,可在气势上,姜明珏却要弱上一大截。
他轻声说了个地址,是他约来施文衍的地方,又接着补充道:“我和施文衍去玩的,你可以问他。”
虽然他没有与施文衍通过气,但他心里很清楚,姜家就算是瘦死了,也能压施家一头,施文衍一定会顺着他的话说。
“玩的什么?到晚上八点还不回来。”原弈的语气越发柔和,好像真的是关心孩子的长辈。
姜明珏还很嘴硬:“我在八点前到的……没有超时……”
看见原弈的神情,他的声音却越变越小。
原弈摘下了眼镜,轻揉起疲惫的眉间,又沉声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姜明珏见他换了话题,还以为自己过关了,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下。
可他想不到的是,原弈下一个问题竟然是:“在谁家里吃的。”
这本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如果是平时,姜明珏也许还会有些不耐地回答。
但这时候姜明珏心里有鬼,他去了情人家里。
小情人和年轻的原弈眉眼很相似。
他一下子僵住了身体,脑中空白了一瞬,才勉强回答:“……当然是去施家吃了。”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落入圈套了,他没说过自己在哪里吃的饭,原弈又怎么会知道他是在别人家里吃的?
“施家?”原弈的眸光越发深沉,“你恐怕不知道,今天一整天,施文衍都没有回家吧。”
他不愿让人跟踪姜明珏,但其他人,他只要稍微一打听消息,自然多的是人告诉他。
“……去的是施文衍在外面的别墅……刚好离得比较近。”姜明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姜明珏抿着唇,心里甚至生出了些负面情绪。
为什么要问得那么细?明明他按时回来了……原弈也不是他真正的叔叔,为什么要管得这么紧?
“你去的,是谢珺家吧?”
姜明珏恍若遭了雷击,他立刻就想要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可“谢珺”两个字一出现,他便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谢珺?他今天也就和谢珺打了通电话,是因为这个吗?
“……嗯,小叔你怎么知道的?”姜明珏放松了下来,干脆承认道。
只要苏锦昇的存在没有暴露就好。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听了他的话,原弈的神色却越发冰冷了。
似乎他的这句话,反而成为了引发原弈愤怒的导火线。
“是这样吃的吗?”原弈的语气竟完完全全冰冷了起来,他忽然抬手钳住姜明珏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细白的手指被锁在他的手心,好像很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原弈紧紧锁着,一点也不放松。
姜明珏整个人都绷紧了,缩在他的腿上,似乎很怕他的怒火。
原弈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但更多的是怒火。
“谢珺是不是就这么抱着你吃饭的?你们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到这么晚才回来?”原弈神色冰冷,他捏着姜明珏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脸。
入目的,却是姜明珏落泪的模样。
姜明珏漂亮的眼睛溢满了泪水,他嘴角下撇着,又委屈又难过,一张嘴,发出的是细碎的颤音:“松……松手。”
原弈竟不觉间就松开了手,姜明珏立刻把手缩回,很小心地捧着自己的手,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原弈身上。
袖子顺着他的动作下滑了一点,露出紫青的手腕。
好像被谁,很用力地箍住了一般。
这样深的痕迹,绝对不是瞬间就能出现的。
是更早的时候,被另一个男人弄出来的。
他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怀里的人很不安分,一直挣扎,想要逃脱。
原弈轻轻牵住他的手,低声道:“是谁做的?”
他的神色很可怕。
仿佛人皮底下,包裹着的是一头噬人的野兽。
“我不知道……”满怀满心的委屈与愤怒都溢了出来,姜明珏紧紧抓着原弈的手臂,纤长的睫毛都湿透了,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我好痛……你还那么质问我……”
他单薄的背脊在原弈怀中不住地颤动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破碎。
他像瓷器,像精致美丽的艺术品,易碎而脆弱。
“在哪里?”原弈的声音很冰冷。
姜明珏却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恨意:“不……我要自己亲自抓住他……我要让他知道,惹到我是什么下场。”
原弈轻抚他的额发,心中却满是怒火。
他捧在手上的孩子,他精心呵护的孩子。
却被别人那么对待。
明珏不告诉他在哪。
他也会抓到那个凶手。
姜明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
他只记得,在睡着前,原弈抱着他,那姿势,好像他还是个婴儿,还需要大人帮着哄睡。
半睡半醒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正被脱下。
也许是遭遇了白天的事,他现在草木皆兵,一瞬间就挣扎着醒来了。
他的心中满是恐惧,可在他面前的,却不是那个可恨的黑影。
而是原弈。
原弈抱着他坐在床上,温柔得不像是平时的他:“别动,我帮你洗澡。”
浴室传来水声,似乎正放着水。
姜明珏抿着唇,白玉似的脸上晕染起艳丽的颜色,“我自己来就好……”
尽管心中藏着对原弈的爱恋之情,姜明珏却很清楚,原弈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一个小辈。
所以会担心他的健康,会教他怎么管理公司,会一刻不离地待在他的身边。
他一边享受着这段关系带来的亲密,一边又害怕自己的心思被揭露。
如果让原弈知道了,自己全心全意养育的孩子,还叫他“小叔”的孩子,对他竟然有那种心思,那种恶心的心思……
哪怕他与姜父是好友,哪怕他们相伴多年。
原弈都不会再愿意见他。
从他的父亲将自己交给原弈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姜明珏挣扎着想要从原弈怀中下去,原弈却将他的挣扎一丝不苟地化解。
甚至没有用上一点力气,没让姜明珏感觉到一点疼痛,就这么巧妙地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
今天姜明珏已经耗费了很多精力,他很快就没有了力气,只能任凭原弈抱着他。
“小叔……”姜明珏揪着原弈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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