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色憋地脸色通红,正要再说些什么,云容已经绕过他,在谢锦城身前站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
“我选二。”
沐色一急:“我虽然打不过他,但是还有纯钧啊!我们联手还是能跑的,你不要听他的……”
谢锦城却只眯眼,看着云容道:
“你可想清楚了,死可比活着舒服多了,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仁慈,其他的再没有。”
那双眸子中携着的冰冷,同云容指尖下抚着的画卷中,那个红衣人的眸子一般无二。
云容伸出手,碰了碰谢锦城的脸,见他没有躲闪,抚摸上他的眉眼,然后偏头凑过去,缓缓靠近,闭眼吻在了谢锦城的唇上。
“我选你。”
我只选有你的那条路。
不愿用死亡作为你我几世纠葛的终点,想用尽最后的尊严再赌一次。
赌你喜欢我。
赌你最终会心软。
赌我们最后的退路。
谢锦城在他吻上来的刹那,心口空荡荡的地方突然传来很轻很轻的刺痛,痛感不强烈,也很短促,却如绵密的蛛丝一般,在那空荡荡的地方缓缓地结起一张网。
【宿主!】
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
谢锦城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那丝凝滞瞬间消失,恢复冰冷。
他用指尖缓缓地推开云容,睨着他勾唇道:“师尊,投怀送抱对我不管用,做都做了无数回了,你还没死心吗?”
云容低头,淡淡看着他抵在自己胸前的指尖,后退了一步。
“我若死心,就不会选二了。”
谢锦城的那句,当时我还是喜欢你,还有日日精心绘制的画像,都仿佛在以一种无言的方式告诉云容——
我等你了,我选择了被伤害后继续喜欢你。
等了你十年,可你没来。
就那么遗憾地错过了。
云容不想遗憾第二次。
所以哪怕谢锦城如今表现地再恨,他都坚信谢锦城凡界所说的那些话,坚信他曾经毫无保留的喜欢。
为此,他可以承受谢锦城对他所做的一切。
赌谢锦城的那一句——
也许我会给你想要的。
“既然你选了这条路。”谢锦城毫不留情地对他道,“那就应该知道,回了隶园后今天的事依旧可能会发生,而这次,没有任何人会来帮你。”
他靠在云容的耳边,如同蛊惑般道:
“他们会像我对你那样对你,将你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本想从云容脸上看到害怕,抗拒,恶心,绝望的神情,结果那人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笃定地说了一句。
“不会。”
随后伸手,拿起了悬浮在他面前的剑刃,在谢锦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在沐色来不及阻止的时候——
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几下划下去!
那张绝美的容颜就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再也拼凑不起来。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鲜血染红了整张脸。
沐色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
“云容!”
谢锦城眸子微张,瞳孔中映着血淋淋的脸庞,眯眼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云容默默道:
“我说过,只要我不愿,谁也不能逼迫我。”
回答他的,是谢锦城重重的一声冷哼,意有所指道:
“那可未必,你总是这样,自信得过了头。”
说完这话,便一个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沐色依旧想怂恿他和自己逃跑。
“魔界!我们可以逃去魔界!仙门中他可以为所欲为,到了魔界他总是无法只手遮天的。”
但沐色不知道两人的牵扯,并不是他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谢锦城所做的一切,云容都是自愿忍受。
“我不会走,这是我欠他的。”
沐色急了:“你欠他什么了?当初他一个灵兽门的男宠,你废了多大的劲儿才收他为徒,让他在宗门无法无天,谁也不敢管。”
“就算真要欠,那也是他欠你的!”
云容缓缓吸了一口气道:
“他沦为男宠,是因为被我夺了修为,我曾经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恨我,是因为我和楚辞一起要了他的命。”
沐色苡橋呆呆地不说话,眸中满是震惊。
他虽然觉得这很荒谬,但他知道云容不会骗他,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沐色拔高了声音问。
“没有为什么,因为宗主有令,我便照做了。”
那时的宗主,是楚辞。
沐色想起他从前修的无情道,又是个生来就没有心的人,似乎再过分的事他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
如果云容真的做了那些事,谢锦城想报仇,有错吗?没有。
因果报应。
欠下的债,总要还的。
他看着云容一步步走出宫殿,往隶园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仿佛不论前方出现什么,都阻止不了他前进的决心。
他一步步迈着荆棘,踏着曾经自己丢下的刀子,艰难地走向谢锦城紧闭的内心。
谁也不知道那里面藏了什么,结果如何。
*
九年后。
云容在凡界蹉跎,做着最卑贱的奴仆,活得连狗都不如,毁了容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疤痕,有一只眼睛生生被挖掉了。
他狼狈到如今不管任何人看见他,都认不出他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人。
像是要把凡界时谢锦城没让他受过的苦,通通都受一遍,但他始终没有任何怨怼,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等着熬过十年之约。
而今,是最后一天。
他跪在廊下擦着身下的路,过路的每个宫人眼中都闪过不悦。
直到有个凶悍的总管拿着鞭子,狠狠地打过去后,一脚把他从十几级的阶梯上踹了下去,滚到了最下面。
“长得这么吓人,也不知道把你那张脸遮严实了!万一吓到哪位主子你这狗奴才担待得起吗!”
云容觉得自己才长好的骨头定然是又断了几根,哪怕疼到窒息,也只是吸了吸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叫唤会被打得更重。
那人拿着鞭子走下来,高高扬起,还想再赏他一顿鞭子,结果突然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晕死了过去。
云容狼狈地抬头,看到的却是楚辞那张阴恻恻的脸。
“师弟,多年不见,可还好啊?”
问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啧啧了几声。
“瞧瞧我曾经那天之骄子一样的师弟,如今多狼狈,我被谢锦城逼得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却也没像你这样不堪。”
云容不想看见他,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往隶园走去。
楚辞挡住他的去路。
“只要你跟我去魔界,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恢复修为,到时候我们再联手杀了谢锦城报仇!”
整个仙门中能打得过如今的谢锦城的,只有曾经的云容。
云容直接绕过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楚辞见他这样不识趣,瞪着眼睛,生气地咒骂道:
“整个仙门都说你上赶着爬自己徒弟的床,结果让人家玩腻了,给你丢到这里任人玩弄,你还死心不改,非得这么下贱吗?”
云容不为所动,淡淡道:
“再不离开,等下谢锦城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楚辞却嗤笑了一声,嘲弄地看着他:
“他会来?哈哈哈,你真是愚蠢地可怜,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他突然一挥手,一个画面出现在两人面前。
半空中,纯钧手持银剑,奋力挡着不断袭来的各路修士,死守着下面的宫殿,不让任何人闯入。
楚辞嘲弄的声音传来:“这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曾经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人,雌伏在自己身下,想想都觉得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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