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了摄政王默许,也从没有人说什么。
独孤遵收回落在云容身上的目光,垂着眸子,继续道:
“我以为您会懂我的…”
谢锦城一愣,心思百转千回,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以为独孤遵看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旁敲侧击,知道自己支持他从阮儒手里夺权的想法,到如今也终于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他压住内心的激动,露出沉思的状态,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纠结了许久才道:
“若你真有这个想法便去做吧,既生了这样的心思,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独孤遵猛地抬头看他,嘴唇轻颤道:
“老师,您是说……”
谢锦城难得没有一脸严厉地看着他,反而满是慈爱。
“去吧。”
想办法将你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独孤遵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大殿。
谢锦城以为他终于要开始干正事儿了,微微勾了勾唇,瞥向一边的云容。
“师尊,看样子不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云容放下手中的书本,想起独孤遵方才看自己的那一眼,皱了皱眉,对谢锦城的话不置可否。
他绕过矮塌,来到谢锦城的身旁,与他对视道:“回府吗?”
谢锦城看了看天色。
“还早呢,回去也没什么事做,整日无所事事真是无趣得很。”
每日就是给独孤遵授课,完了便是回府,偶尔在那两人之间使使绊,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同云容待在一处,养鱼,撸猫,摆弄花鸟,云容便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静静坐着,时不时翻翻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那般看着他。
倒是说到做到,真的寸步不离。
亏得他这种日子还过了十几年,竟然没给憋死。
他抬头看云容:“师尊,你都不觉得无聊吗?”
云容淡淡地瞥着他,启唇道:
“习惯了。”
前世今生百年间,他习惯了一个人,不过低头看着谢锦城,如今却又些不同。
随后眼睫颤了下,看着窗外的风光,如同这静谧的时光,又在语尾加了句:
“挺好的。”
倘若能这样一直下去,确实挺好的。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这半世的光景,总会结束的。
谢锦城见他心情似乎不错,狡黠一笑,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师尊,今夜一起睡吗?”
自那次事后,云容便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谢锦城只当他那洁癖犯了,被他嫌弃一阵就好了,没想到这一犯就犯了十几年。
那任务只说爬床,那他爬到那人床上去勉强也算完成任务吧?
谢锦城抱了钻空子的心思,直直地看着云容,见他面露纠结,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总不至于,这人嫌弃了十几年了还不够吧?
谢锦城不可能就这么轻言放弃的,脸和命孰轻孰重他分得格外清楚,耍无赖一般抱着云容的腰:“就一次。”
见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把头瞌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
“我真的洗得很干净了。”
只一句,云容的呼吸停住了,紧接着是身体,从四肢百骸一点点地冷下去,冻得整个人都没了知觉,惟有心尖疼得发颤。
云容沙哑地开口:“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时伤得太重,血腥味藏都藏不住,等伤好时,他以为谢锦城一个人会待得更舒服,毕竟,他是真的很讨厌他。
结果,这么久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嫌弃他吗?
以往他在谈到这事时,语气是那么地不在乎,他便以为他真的不在意。
但没有人会真的不在意,有时太过在意,反而刻意表现出格外轻松的样子。
谢锦城没能听清出他那话,疑惑地抬头:“什么?”
云容想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说自己没有嫌弃,即便说了,他也是不会信的。
而且他更在意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他的看法。
“今晚一起睡吧。”云容轻声道。
谢锦城眼睛一亮。
看来这人和阮儒一样,吃软不吃硬。
独孤遵在得了谢锦城的“鼓励”后,直接去找了正在忙于政事的阮儒。
即便还位于独孤遵,各方面的事却还都是他在处理。
见到来人,阮儒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刺痛的眉心,眉峰拧了拧,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气消了?”
独孤遵只是看着他,默默地走过去,缓缓抱住他。
阮儒愣了愣,即便他小时候时常爱这样黏着自己,甚至要睡在一张床上,但后来大了,便开始有些疏远,再未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
有一天突然说要自己一个人睡,阮儒也只是笑笑,觉得他长大了。
阮儒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了?许久不撒娇的人,又开始撒起娇来了?”
独孤遵喊了他一声,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哥哥,我真的不想立后……”
阮儒歪头看着他,眼神温柔。
“我可以让你娶你心仪的女子,不必听那些大臣的,必须得是名门贵女,只要你喜欢,她待你也好,即便你喜欢的是个普通人,我也可以让你立她为后,朝中那边有我。”
独孤遵拽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
“哥哥,你似乎很想我立后呢……”
阮儒愣了愣道:“我希望皇家早日开枝散叶。”
独孤遵无心政事,那就只能期望他的孩子来接管这江山。
独孤遵的身子僵了僵,半晌,他用沙哑的喉咙干涩道:“如果……”
“我喜欢男人呢?”
第二十九章 亲完就跑
阮儒的身子在那一瞬僵了一下,独孤遵抱着他,所以在那一刻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同时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后面的话已经不敢说出口了。
半晌过后,阮儒才动了动,手下意识地抬了抬,最后紧绷地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声音带了丝愠怒。
“是谁?”
独孤遵上辈子暴虐无道,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爱好,他缓了一口气,继续道:
“是不是不想立后,所以才这样说?”
独孤遵固执道:“不是,我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殿中的太监在独孤遵语出惊人后眼睛瞪地便如铜铃一般大,开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外挪。
他没听见,他什么也没听见!
阮儒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只能看到他宽广的脊背,少年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再不是小时候那样软软的一只,碰一碰都能哭好久。
终归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叹了一口气,他妥协道:
“立后还是要立,倘若你真的喜欢那人,我可以允许你将他放在后宫,甚至封妃,都随你高兴。”
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的退让,以往皇室中人也有好男风者,却从未有人敢放到明面上来,他这样一个注重礼法的人,能让独孤遵将一个男人送进后宫,足以见得是将人疼进了骨子里。
然而独孤遵却抬头看着他,开口问道:
“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阮儒愣了愣,半晌没有作答。
他想说没有,却不知为何顿住了。
独孤遵看着他认真道:
“我喜欢他,所以这一生就只想要他一个人,要立后也只会立他,旁的人,我一个都不要。”
阮儒许是被气昏了头,半晌没有反应,等回过神的时候,冷冷道:
“我活一日,就不可能任你这般胡闹!”
立一个男人为后,古往今来便没有这样的事,他今日能为这人开创先河,明日是不是就能为了哄那人高兴为所欲为?
阮儒对着那个想溜溜不掉,瑟瑟发抖的太监道:“去!查查陛下近日和哪个男子厮混,将他给本王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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