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吗?
排除他疯了的可能,还有一个更疯的想法。
云容喜欢他。
而这个荒诞的想法在谢锦城抬头的一刹那便被否决了。
恍若柳絮般的飘雪中,云容面前站着一个低头的俊秀男子,似乎是不敢看身前人,不是如其他人那般的害怕或畏惧。
而是紧张到不知所措。
这人正是沐色,前世他便知道,这人曾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不知死活地喜欢上了云容。
他看到沐色给云容递出一个荷包,嗤之以鼻。
【云容若是肯接,我名字倒过来写。】
下一秒,云容伸手接了过来。
谢锦城:……
远处,沐色指了指云容腰间一直带着的玉佩。
谢锦城知道,那是云容还在凡间时他母亲留给他的。
前世从未给过任何人。
【问他要这个?不自量力。】谢锦城嗤道。
这一次,云容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将玉佩取下,递给了沐色。
谢锦城:……
系统看着不说话的谢锦城:【宿主?】
谢锦城:【干嘛。】
【你有没有觉得这情形格外像两个人在交换定情信物?】
谢锦城:【不觉得。】
系统小心地问:【你生气了?为什么?】
谢锦城愤愤道:【我想不明白,我前世哪儿点比他差?他能喜欢上他,却唯独看不上我?】
强烈的胜负欲让他气得火冒三丈。
他骨子里,实则是一个很高傲的人。
他能接受云容不喜欢他,唯独接受不了自己比不过别人。
系统沉默了会儿道:【可是喜欢这种事,本就不是看那人有多好,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瞬间,那个人就永远定格在了心里。】
谢锦城冷静下来。
是啊,并不是云容喜欢,就证明这个人比他强。
他好与不好,不需要通过别人的喜欢来定义。
看着亲近的两人,谢锦城突然灵光一现,猛地一下回过神来。
他知道云容那日为何要认罪,之后又拒不承认了。
他只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探查宗主的的态度。
若他当真犯戒,宗门可会放过他。
反正宗主怪罪下来,被牵连的也只会是自己。
他真正想要护住的人,喜欢的人,是沐色。
谢锦城不过是当了沐色的替罪羊罢了。
看着雪地中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衣少年,谢锦城反而缓缓勾起了嘴角。
原来那个变数是你啊…
只要利用这个人,就能将云容心里的缺口一点点扩大,直至完全沦陷。
等到再拿到水镜,云容的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将他拉下神坛,指日可待。
云容那边似有所觉,朝着谢锦城的方向看过来,看见他后眼神一动,遣退了沐色,朝着谢锦城走来。
他依旧将那件红色的大氅披在谢锦城的身上。
“毒方才解,你身体还很虚,不该出来的。”
谢锦城听他说起身上的毒,立时心虚了起来,不敢看他。
“我醒来找不到师尊,担心师尊出事,就找了出来。”
云容细心地将他胸前的带子系好,一边道:“下毒之人已查了出来,你不必害怕,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云容撒了个慌,将这事揭了过去。
谢锦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背了他的黑锅。
回了房间后,云容弄了一桶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的热水,对他道:
“将衣服脱了,进去泡着。”
谢锦城方才走过去,就闻出这个气味格外熟悉。
想了想才猛地记起来。
这味道简直和沐色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目光怪异地看着云容。
心道:这人不仅要拿他给心上人当替罪羊,还想把他腌入味了睹物思人!
这物尽其用算是叫他理解透彻了!
第九章 窥心之能
谢锦城在里面泡着,云容拿起旁边的水瓢,一点点地淋在他的肩头。
“水天秘境之事,我已同宗主说了,你同沐色一齐前去。”
谢锦城皱眉:“师尊,你不去吗?”
让自己和他的心上人一起去,这人该不会是想自己替他心上人开路吧?
云容在他身后问:“你想我去吗?”
谢锦城当然想,他若不去自己就有麻烦了。
“想。”谢锦城回道。
云容的手微不可查地滞了滞。
小剑灵连忙道:“主人别去,他就是想等你受了重伤后好要了你的命,你不要听他的。”
云容继续将水淋在谢锦城的身上。
“我会让你带着纯钧去,不必害怕。”
一时间,纯钧和谢锦城同时沉默了。
纯钧:“主人,不要……”
谢锦城: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他刚要再继续软磨硬泡,系统突然道:【纯钧是他的本命剑,同他息息相关,带着它可让你离开他半个月。】
谢锦城立马道:“好,徒儿听师尊的。”
羊入虎口的纯钧:呜呜呜…
泡完后谢锦城便觉得困意来袭,躺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云容却坐在床边,拿起他的手腕,用灵力探入他脆弱的灵脉之中。
谢锦城的灵脉很窄,也很脆弱,并不适合修行。
所以过了这么些年,他一直进步平平。
而这些正是前世谢锦城自爆时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灵脉寸断,神魂四散。
他是抱着魂飞魄散去的。
云容从未想过,原本那样柔和的一个人,会那般决绝。
沐色的症状同他相似,不过是天生的,而凡界的皇室中有一种药材,每半月泡一次,可以帮助开拓灵脉。
加之有云容不惜用灵力替他修复,慢慢的,他便能变回前世那般。
云容原本想自己护着他,不需要他经受这些苦楚,躲在自己会羽翼下,不再如前世那般什么都靠着自己。
可他忘了,谢锦城不是笼中鸟,更不是他娇养的金丝雀。
而且一只雄心勃勃的雄鹰。
鹰关在笼子里,是会死的。
他想将这只鹰放回到空中,即便他羽翼渐丰后会回来要了他的命。
半月后。
谢锦城抱着纯钧,在众弟子艳羡的目光中走到了沐色旁边。
此次带队的长老是个胡子拉碴的光头,他手上的剑比谢锦城的脑袋还大。
谢锦城认识他,是专门负责弟子历练的雷张老。
他瞪着眼睛,粗声粗气地指着谢锦城手上的纯钧,嗓门大得跟打雷一般。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把你师父的剑给偷来了?!”
他作势要往长明峰走。
“我这就跟你师父说去,太不像话了!”
谢锦城笑道:“师尊给我的。”
雷长老眼睛一瞪:“放屁!那是纯钧又不是破铜烂铁,还是你师父的本命剑,他能给你?你拔得出来吗你?”
另一个带队的正是楚辞,他反而意味不明地笑道:“师兄对你可是真的好啊,连纯钧都舍得给,真是师、徒、情、深呐。”
谢锦城当然听出他话里有话,内心嗤笑。
你阴阳错人了,正主在我边上呢。
沐色笑着过来解围:“谢师兄既然说了是云长老给的,必然不会胡说,雷长老便不要多心了。”
他又对着谢锦道:“不过纯钧剑拔不出来的话,也和废铁无异,师兄还是还回去吧。”
他怎么觉得这句“和废铁无异”说的不是纯钧,而是他呢?
谢锦城挑了挑眉。
这人看着他的眼神虽然还是那般如沐春风,却隐隐约约藏了丝不爽在里面。
对他有敌意?
“不必了。”谢锦城对着沐色粲然一笑,“总归是师尊对我的心意,我即便是只抱着它,拔不出来,都觉得格外安心,仿佛师尊无时无刻陪在我身边。”
谢锦城话音一落,只见沐色伪装地完美无缺的脸上多了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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