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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进入军校报道的第一天,南若瑜吃完饭后就躺在大床上盯着雪白天花板发呆。
好像从寒武星开始,他就没有离开时寒这么长时间。
在卡普洛医院昏睡的那段时间不算,其实即便陷入梦魇,南若瑜也时不时能感受到时寒就在他附近,没有离开得太远。
可现在他在另外一颗星球上。
真的好远哦……
自从上次被时寒抓包,南若瑜没再去动那个脑域系统。
假如他把系统抹杀掉,时寒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在时寒眼里,自己只是一条无害的小人鱼,南若瑜能告诉他“南星”的事吗?
必然不能。
意味着他还得撒谎来才能将这件事瞒过去。
他可以骗任何人,唯独不想对时寒撒谎。
南若瑜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来来回回翻滚了好几遍,把被子扭成一条煎饼果子,他抱着洁白柔软的被褥狠狠地吸了几口气。
蔷薇花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了。
这才一天,再多几天的话,就一点痕迹都没有惹!
说起来,时寒也没在这里住多久,好像刚安顿完他们,又立马启程了。
南若瑜摸了摸耳饰上的开关,一道虚拟屏幕在他面前弹出。
他再一次输入时寒两个字,作为星际最近的名人,生平资料已经被人整理好,放在星网上:
姓名:时寒(3398.1-3420.4)
爵位:诺兰侯爵
职务:摄政王
生日:新星历3398年1月20日
星座:水瓶座
身高:185cm
血型:AB型
父:时海(上一任诺兰侯爵)
母:穆燕茴,植物学家
生平事迹:……此处省略五万字
这些信息他看过很多遍了。根据对方种种举动以及携带外勤系统的不争事实,南若瑜很快就将少年和这个倒霉的贵族联系在一起。
但南若瑜的目光这一次落在了“社会关系”这一栏上。
父母均为已故,但时寒的关系栏中还有一栏:沈念(妻)。
括号内的内容让他觉得刺眼。
南若瑜记得时寒问过自己是不是听过沈念这个名字。
为什么要听过,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南若瑜闷闷不乐地想着。
他清空了搜索栏,重新输入“沈念”。出来的结果无非是参加一些画展和慈善活动,或者上流社会的晚宴,作为公众人物,沈念的照片就挂在新闻上,一点也不神秘。
青年通身黑色西装,身型清隽,面容冷淡。
没我好看。南若瑜心想。
他又找补了一句:差远了。
每篇报道上的说法还不一致,有些写着“未婚妻”,有些写着“妻”,但南若瑜在网上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诺兰侯爵婚礼的消息。
堂堂一位摄政王,按照人类社交规则那一套来说,隐婚的可能性几乎等于0。
不知道媒体为什么会有不同说法,难道报道不需要实事求是吗?
最近一则消息显示,诺兰侯爵战死,令许多斯里兰年轻人感到震撼和痛惜,今年斯里兰报考军校的人数激增。沈念作为侯爵的未亡人,受邀参加军校新生联合训练的结业仪式并致辞,然而因身体不适提前离开,回到了附近的宜居星——桑林星。
金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最后三个字。
桑林星。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时寒的航空票目的地就是那里。
他说德卢斯军校就在那颗星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南若瑜素白的手指在被褥上画了两圈,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条通讯请求突然接入:【’高处不胜寒‘向您发来视频通讯请求,是否接受?是/否】
几乎同一时间,虚拟面板上的所有信息都消失不见,南若瑜秒开了摄像头。
于是时寒刚连上线,就看见鲛人仰躺在床上,一头柔软的银发散乱,挑着眼尾冷着脸瞪他。
这是什么视角……?
开屏暴击,时寒血条空了一半。
哦,他已经不在机甲里了。
军校的第一天过得似乎挺开心,南若瑜很少见他说话这么愉悦。
少年要么就是冷冰冰的,看起来城府很深,要么就是似笑非笑,看起来……城府更深了。
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但进入军校的第一天,就笑得这么开心。
时寒说:“帮我跟老宋说一声,我替他报仇了。”
南若瑜瞥他:“自己说。”
“发了通讯没接,估计又打游戏去了。”
南若瑜问他:“你在桑林星挺开心的?”
时寒作为一个被防沉迷对象,所剩不多的上网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挣钱才能不吃软饭,但今天校方说面试内容是和实战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用机甲打一场比赛,苏年年第一时间就表示时寒输定了。
于是时寒邀请他赌一把,看着小萌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苏年年二话不说就赌上了一个学期的零花钱。
所以时寒连学费都不用愁了,才这么高兴。
是的,堂堂诺兰侯爵现在就是这么没出息,见钱眼开。
毕竟还要养家糊口,不能总靠老宋爆肝直播挣钱。
时寒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南若瑜好看的粉色的嘴唇,渐渐抿成了一道直线。
“怎么了?”时寒心里一跳,以为别墅里又出了什么事。
不怪他敏感,帝国政府可没少给他找事。
南若瑜垂下雪睫,刚才冷冰冰样子瞬间消失不见,看起来有些委屈。
他憋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能问时寒知不知道沈念现在就在桑林星。
最终只嘀咕地冒出一句:“我想你了……”
“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时寒剩下的一半血条也空了。
第36章 输不起
“男朋友?”
时寒收线回宿舍的时候, 宿舍里的青年抬头硬邦邦地问了一句。
不是他八卦,宿舍和阳台之间的落地玻璃窗不隔音,时寒和对方嘀嘀咕咕的声音总能传进来那么一两句。
四人宿舍现在一共就他俩入住, 互不搭理实在太奇怪了,也,让人有点害怕。
“不是,”时寒回答得飞快,还是那一套说辞:“我儿子, ”完事不忘强调一句,“兽人生子早。”
“哦,那你们父子感情真好。”
对方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
他并不是真的感兴趣, 纯粹只是礼貌地“社交”一下。
青年名叫李夕,生得有些瘦有些黑,是机甲专业一年级学生,因摔断腿没参加军训。
他话不多,左腿上还打着石膏, 也不像苏年年那群人那么有朝气,这段时间平时就呆在宿舍复习, 不怎么出门, 吃饭就靠营养液。
虽然星际医疗条件好多了,但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机甲操作是精细活儿,如果留下什么后遗症,恐怕军旅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
时寒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去澡堂洗澡, 姿势十分奇怪。时寒见过军医包扎的手法, 战场混乱, 伤患不一定由一位军医负责到底,因此随军的军医们掌握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包扎规则,直接从手法就能看出伤到哪里,避免下一个接手的人手忙脚乱,耽误效率。
都是体能过硬的十几岁青少年,哪个好端端地自己摔劈叉成这样,倒像是小腿骨被外力踩裂了。
但李夕自尊心很强,对受伤的事只字不提,时寒也就没硬往上凑。
他耳畔回响着刚才室友说的话。
男朋友?
怎么可能。
时寒舌尖轻轻舔舐过犬齿,把心里的那一点痒意强行压了下去。
谁先心动谁是狗。
我就是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觉不会动心!
可“男朋友”三个字却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时寒,甚至等他躺到了坚硬的床板上,眼前浮现的还是挂断视频那会儿,南若瑜眼巴巴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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