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还是有些希望沈念放弃江乘舟的。
然而就因为那次的一念之差,才引发了难以预计的惨痛后果。
沈念的身体几乎被摧毁,他的意志也在病痛中一步步瓦解。
李慕看见不再意气风发的沈念,心中萌生出了报仇的念头。
学生哪里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自顾自地说道:“本来我今年该毕业入伍了,军部是首选,但现在看这个情形,真够呛。”
“连云秋你听说过吗?哦对,你没考上德卢斯,估计不知道。”
李慕:“……”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学生对话让他觉得牙痒痒的。
学生真拿他当树洞了:“连主席已经确定放弃帝国军部的工作,说实话,换作我是他,我没有这种魄力,因为他做出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的决定,还有他的立场。”
“我们老师说和平时代已经结束,但我感觉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上战场。”
“口号容易喊,但真的要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我效忠的对象真的值得我付出一切吗?”
李慕听着学生的絮絮叨叨,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毕业迷茫期。
沈念到底值不值得,他无从分辨,但他现在没有退路了。
李慕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绝路的?
李慕下意识地安慰道:“不管做什么选择,无愧于心就行。”
他刚说完这句话,学生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忽然间笑了起来,道:“说起来,我们祖上可能是一家,其实我也姓李。”
李慕措手不及:“什么?”
学生道:“我叫李夕,夕阳的夕。”
李慕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李夕这时候还默默无闻。没人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名相貌平平的学生很快成为帝国第一谈判专家。
他凭借着超强的耐心和共情能力,和有点轴的思路,攻破无数专业人士的心理防线,从劝降到套取机密情报,许多重要环节中都有他的身影。
李夕离开后,李慕尚未想明白对方为什么冒出那句话来,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时寒的三维影像出现在审讯室中,同样出现的还有他所处的背景——西曼军校的校医院。
精神刚刚松懈下来的李夕,心脏忽然开始加速。
“沈……”
对方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
时寒低头注视着病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半晌才道:“楚明远在哪。”
沈念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
沈念良久不说话。
李慕的心狠狠揪紧。
时寒单刀直入问道:“你不知道,李慕知道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念涣散视线终于聚焦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自己忠心的下属:“他……不知道,不关他的事。”
李慕听见这句话当场落下泪来。
无论敌人如何挑拨他与沈念的关系,只要有沈先生这一句话,李慕再也不顾不得其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时寒手中寒光一闪,匕首直接穿透沈念的手掌,鲜血几乎要从三维影像中飞溅出来。
“不要啊!”
李慕狠狠扑上去,手铐与金属桌相击,发出尖锐的声音。
**
“交代了吗?”
时寒从病房走出,接过军医递来的手帕擦拭身上的血渍。
李夕的声音从隐藏式耳麦中响起:“都交代了。”
时寒这才吩咐病房外的人:“进去给他止血。”
医生们忙不迭开始搬各种医疗设备。
病房里的那位已经是个废人了,强辐射让他的伤口难以愈合,总是在不断地溃烂,必须待在条件苛刻的无菌环境当中,否则就会感染而死。
但这里没有任何人同情他。
因为沈念当初是在西曼军校发射的导弹,要不是菲林娜竭尽全力保护师生,恐怕整座校园都会被他夷为平地。
到头来替他受过的还是菲林娜。
走廊灯光惨白,时寒嗤笑一声,说道:“对于李慕这种擅长自我感动的人,就让他一直沉浸在感动中就好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胆子挺大。要不是贺林晚查到,我都不知道李慕有这本事了。”
李夕道:“贺家的’交代‘还是挺有诚意的。”
时寒却说:“贺林晚这个人不能小看,他现在是有求于……若瑜,才这么好说话。”
听他提起鲛人,李夕关心道:“若瑜还没醒吗?前两天下过雨,他该不会被水冲跑了吧?”
时寒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一顿。
南若瑜就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湿润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他胸膛起伏着,明显还喘着气。
南若瑜听见时寒的声音,大概也没想过一进校医院就直接撞上。
他瞪了时寒两眼,见对方身上溅了血污,实在是不像刚和旧情人叙旧的样子。
鲛人见时寒也瞪着自己,张嘴就解释:“我没有着急,我是慢慢走过来的。”
时寒:“……?”
第193章 温存
时至今日, 时寒终于开始反思,南若瑜撒谎的小毛病究竟怎么被惯出来的。
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惩罚力度不够。
每次南若瑜东拉西扯点不着调的事,想着横竖那点小心思也瞒不住, 时寒索性懒得计较了,到头来把这条鱼惯得愈发无法无天。
西曼军校的行政大楼被征用为军事指挥大楼,时寒几乎住在校长办公室里。
办公室是个大平层, 内嵌一间密室也就是卧室, 安全系数极高,完全按照战事基地的标准建的。
浴室灯光暖黄, 照得人仿佛披一层柔和的薄纱。
南若瑜红着脸推开他, 气喘吁吁说道:“不、不是说要洗澡吗……”
时寒舔了舔湿润的嘴唇, 面不改色道:“军医现在没空, 让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南若瑜被抱坐在洗手台上, 衣衫凌乱,后背抵着镜子,温软的皮肤在冰凉的镜面贴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鲛人眼角跟嘴唇红肿得像吃过辣椒粉似的——南若瑜第一次吃辣就是一副被欺负过的表情。
辣椒当天就被他写进记仇小黑本, 连木兰纲属的植物都被列进去了, 可谓仇深似海。
但亲肿的嘴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光线描绘出水润红肿的形状。
南若瑜攥着衣服抱怨道:“伤还没好,别看了……”
身上纵横切割的伤痕过了这么多天也才刚长出新肉, 鲛人不怕痛, 却不想被时寒看见自己伤口丑陋狰狞的样子。
时寒有心为难, 见他不配合,佯怒道:“为什么不让看,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南若瑜见他扭头要走, 急得喊出他的名字:“时寒我错了!”
下一秒, 时寒回过头来, 南若瑜的嘴唇又被堵上了。
这回时寒不顾抗议,把鱼剥得干干净净,硬是把他身上的伤口仔细检查了一遍。
象限空间的天雷造成的伤口比电磁武器凶狠百倍,交错的新伤还是触目惊心的。
南若瑜企图挣扎,在空气中扑腾了两下,没一会儿就被收拾得老老实实。
时寒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的南若瑜,冷声问:“以后还胡说吗?”
南若瑜连看个伤都被欺负得毫无尊严,在倒吸气中委屈道:“不敢惹……QAQ”
可惜时寒并没有因服软就打算放过他。
浴室里传出南若瑜断断续续的求饶和撒娇声,起居室外的洛安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洛安听说养伤的鲛人上岸后,立马出来找南若瑜,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有人说时寒和他去指挥大楼顶层了。
雪貂好不容易克服恐高的心理站在这里——但房间内的声音是未成年不付费能听的吗?
洛安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未成年貂是没有钱的,于是她失望地下楼,不知不觉就走到军校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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