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可算出来了。”
早已等待多时的范宏胤看向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提了三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对比范宏胤的激动不已,郁詹显得很是淡定,只点了点头,抱着时故,示意先回去再说。
范宏胤明白过来,走到前面给郁詹带路。
这条道应该是提前被他清理过,一个人影都没有,而这条路前往的方向,却依旧是沧云宗。
郁詹抱着时故跟在范宏胤身后,时不时垂头,看看怀里沉睡之人,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宏胤有意无意地偷瞥。
说老实话,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天,咋一看到时故,范宏胤还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腰子疼。
没有办法,时故三天前给予范宏胤的冲击实在太多,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尤其,还是这样碾压式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死亡。
时故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生,一只手紧紧拽着郁詹的衣领,苍白的脸颊俊秀中带着憔悴。
其实时故的面部线条是有些凌厉的,但神奇的是,配上他秀气的五官以及几缕碎发的修饰,却莫名给人一种温顺乖巧之感,似乎不管怎么看,都无法同之前那个行走的杀器混为一谈。
“你怎么搞定的?”小心压低声音,范宏胤到底还是忍不住,悄悄询问道。
却没想到,他刚一开口,沉睡的时故就突然动了动,吓得范宏胤立刻往边上挪了挪,一副生怕被再捅一剑的模样,求生欲简直爆棚。
见状,郁詹瞥了他一眼,眼中清晰无比的鄙夷明明白白地传达着两个字:出息。
范宏胤回了他一个白眼。
郁詹解封之后的修为有多强他是知道的,能将他打成那个样子,时故少说是个大乘期。
开玩笑,大乘期!
还是一言不合就发疯的变态大乘期!
不谨慎一点,迟早玩完。
估计也就郁詹这种同样变态之人,才有能力与勇气消受这样的存在。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安稳很多了,也勉强能够认出我。”
摇了摇头,郁詹道:“四墟大陆有名的医师都有谁?找出来,看看能不能治疗时故这样的情况。”
“还用得着您吩咐?”范宏胤笑了笑,心情看上去很好,“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医师,景安,还记得吧?”
“你那个前相好?”郁詹挑了挑眉。
范宏胤一惊。
对此,郁詹颇为不屑:“我回去琢磨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说罢,他又瞅了瞅范宏胤,道:“他配你,可惜了。”
范宏胤当即准备撸袖子。
好在,郁詹的下一句话成功让袖子撸了下来。
“不过配那个景秀,更可惜。”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范宏胤,皱眉道:“你怎么连一只小蜘蛛都争不过?”
“人家从头到尾就没看上我,我有什么办法?”
摊了摊手,范宏胤看上去特别的郁闷:“我他娘的也想不通,那景秀,啊,又菜又娘,天赋也差,一天到晚只知道无能狂怒欺负弱小,景安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郁詹沉吟。
见状,范宏胤撇了撇嘴:“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说着,折扇一展,遗憾地摇摇头:“小屁孩一个,还穷毛病一身,再给你八百年你也不懂什么叫男欢女爱。”
郁詹脚步一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谁说我不懂?”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将时故往怀里紧了紧,挑衅地冲范宏胤扔了个眼神,随后看也不看呆住的范宏胤,施施然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胜利的背影。
“你你你、你他娘的。”
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郁詹的意思,范宏胤吓得嘴皮子抽筋,连忙追上郁詹的脚步,看他的眼神更是仿佛见了鬼:“你疯了吧?!”
瞠目结舌,范宏胤一瞬间想了无数个理由试图劝阻,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哪一个好,最后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就不怕被他打死吗?!”
郁詹险些笑出了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
见范宏胤还要继续开口,郁詹直接打断道:“来历,身份,背景,所有不正常的地方我都会派人去一一查证,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说,我也不想听,更不会听。”
“你只要负责把景安弄过来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再说了。”郁詹忽然小声嘟囔,躲开了范宏胤的目光,“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说啥?”范宏胤没听清。
“没事。”面色一正,郁詹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皱眉道,“那帮老东西怎么样了?”
“他们的弟子都在我们手上,能怎么样?”
范宏胤道:“不过他们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要做好准备才是。”
他说完,又看向时故。
其实光就个人看法而言,他对时故的印象是相当不错的,但很多事情,不是他光凭印象决定。
郁詹看样子是铁了心,多半是劝不动的。
想到这里,范宏胤拧眉,满脸的纠结。
……
四墟大陆历两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年。
五月二十三。
这是注定记入史册的日子,这一天,安分了二十年的魔族忽然暴起,强势入侵九晟墟,杀害俘虏无数年轻修士,沧云宗更是首当其冲,整个宗门都被入侵的魔族占领,太上长老巩兴朝也在与西方魔帝仇祎的对战中不幸战亡,损伤惨重。
唯一幸运的是,由于时故的骤然发病,误打误撞地使得以清原为首的多名沧云宗弟子成功逃离。
而他们一经出逃,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由于忙着炼器炼药而错过秘境异象的第十一峰长老高和风,十二峰廖元平以及十三峰的段晴通风报信,并在三人的协同之下拦下了由于修为低微无法御剑赶至秘境的筑基期以下弟子,并火速组织着众人自密道逃离,躲过了后来魔族的第二轮屠杀,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之前进入秘境的众人则是直接炸开了锅。
三天,整整三天时间。
这些所谓的前辈师尊,连自己家弟子被屠了都不知道,一个个忙着自相残杀,忙着争夺机缘,现下皆是残的残伤的伤,还在争夺过程中损失了足有三位长老。
更可笑的是,这劳什子机缘还只是一个幌子,将他们耍得团团转不说,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一身伤痛以外,完全争了个寂寞。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荒谬得笑掉大牙。
可偏偏,这样荒谬的事就是发生了,并且一直到出了秘境,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自家的弟子都被落入了对方的手里,众人皆是投鼠忌器,一时间什么也不敢多做什么,最终憋屈无比地对峙了一番,狠话也扔了一大堆,可惜都没什么鸟用,最终只得气愤离去。
“来来来!喝!”
魔族的庆功宴上,仇祎笑得合不上嘴,脸上诡异的魔纹扭来扭去,看上去狰狞至极,此刻坐在沧云宗首峰大殿原本掌门的位置之上,将郁詹的肩拍得啪啪作响。
郁詹笑了笑,举杯碰了下他的杯沿,一饮而尽。
他又一次戴上了面具,只是这一次的面具只遮盖了半张脸,些许漏出的酒液顺着他扬起的脖颈滑下,滑过喉结,滑至衣内,在昏暗夜色下泛着莹润的光,看直了底下不知道多少魔族的眼。
“哈哈哈!老弟豪爽!有你爹的风范!来!再来一杯!”说罢,仇祎又是一大碗酒满上,大笑着敬向郁詹。
仇祎既然都带了头,剩下的人当然也是有学有样,一个接一个地敬着郁詹,对此,郁詹皆是来者不拒。
魔族之人喝酒不同于人族,讲究精致端庄,他们的酒杯大得厉害,一杯下去涨得人胃疼,郁詹却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面不改色地饮下,看不出任何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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