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4)

　　「我……没……不…」
　　少年语无伦次的摇头，欧文已经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
　　「你居然叫我爸？！」
　　「不……不是的……」少年忐忑的看着欧文，「……我不是在叫你……」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是叫我，难倒是在叫别人？！他妈的混蛋！」
　　欧文拖着酸软的身子，咬牙切齿的冲上去就是一拳揍在少年脸上。
　　自从和简澄分手后，欧文就对爸爸这个词尤其敏感，这小鬼居然在这种时候戳他死穴，不是找死是什么！
　　少年被欧文打得从床上跌落在地，不动也不抬头，只是失神的盯着地面。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在叫你……」
　　这小子是在强调和他做的时候，脑子想的都是另外一个人么？
　　欧文活了近四十年，还从没受过这种污辱，在床上被叫人叫爸不说，居然还当了某个贱人的替身，自己来泄欲，反倒成了别人的泄欲对象。
　　「X你妈的亲爹去！」欧文一把抓起少年的衣服砸向他，「给我滚！」
　　少年抬起头，死死的瞪着欧文，眼神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只是表情阴冷的像个死人，潦草的套上裤子，也没再看欧文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欧文听着少年毫不犹豫的关门声，若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腰酸背痛，真是打算把他拉回来狠狠揍一顿。
　　这小子倒还真够绝情！
　　一头倒在床上，点起烟猛吸了两口，下身传来的疼痛和粘湿，让欧文觉得恶心，一瘸一拐的走进浴室，将自己冲了个遍。
　　明明是热水直流而下，却让欧文感觉滴水成冰。
　　自己的第一次，竟落得了这般狼狈下场。
　　真他妈的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提臀花残乱葬岗。
　　欧文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甚至老年痴呆得被小鬼随便哄两句，就迫不及待的犯贱。
　　喜欢，思念，也许指的从不是他。
　　毕竟那小鬼连他名字都没有问过。
　　枉他认为自己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却还是抵挡不住那种温柔的错觉。
　　唉，年纪越大，就越渴望被爱，也越不敢爱，更不相信爱，欧文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时光倒退十年，不，五年，那小子别说近他身了，自己看不看得上他都还不一定。
　　他不是天真，只是一时昏了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欧文的自我保护向来犹如壁虎断尾，虽然是会点痛，但很快的，断掉的尾巴又会再次生长出来。


第05章
　　忘记那一夜，对欧文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自那天以过后，欧文也去过酒吧几次，但都没有再看到那小鬼出现。
　　算他识相，欧文觉得自己若是再见到那小子，说不定会控制不住废了他。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发现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就是个床伴而已，好像他非要为自己的贞洁讨个说法似的，这样的做法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最近欧文对狩猎的兴致，倒是一落千丈。
　　看谁都不入眼，就算有钟意的类型过来搭讪，欧文也不太想理会，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过来喝几杯，回家便倒头就睡。
　　影响欧文的并不是那个叫阮淼淼的少年，而是那晚会错意的自己。
　　那孩子年纪小，做错事也是情理之中，但自己本不应该是个轻易放弃原则的人。
　　想到那些自作多情的妥协与顺从，欧文就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
　　他从没如此不堪过，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而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就算欧文的修复能力再好，面对这种新出现的BUG，他也需要时间重组基因，分析缘由。
　　所以他打算禁欲一段时间。
　　因为，他好像有点怕了。
　　至于怕什么，欧文也说不上来。
　　随着新年的如期而至，学校也开始放寒假，大家都忙于各自回家过年，而欧文在自家老头子多次命令下，还是打算大年三十这天在酒吧狂欢。
　　反正不孝子的高帽，扣在他脑袋上不是一两天了，欧文打算继续发扬光大，将为幼不敬，逐步升级成为老不尊。
　　「大过年的都不回家陪老婆孩子，你可真够行的。」欧文打趣的看着久未露面的萧若寒。
　　「反正吃了团年饭也没什么好做的，我只说不想看春晚而已。」
　　「这理由，大概也只有你那两岁的宝宝会相信吧，」欧文轻蔑的白他一眼，喝了口酒又说，「诶，我听说那个人又来找你了？看你这么久没来，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和他私奔了。」
　　「私奔？」萧若寒好笑的看着欧文，「就他？你觉得可能么。」
　　「怎么不可能，他既然主动来找你，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他也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男人罢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你不懂，」萧若叹了一口气摇头，「他来找的不是我，而是优越感，他喜欢看我在他面前的卑微，喜欢折磨我，污辱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可我为什么就是爱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欧文看着萧若寒挣扎的眼神，愣了一下：「喂，你不会和他又……」
　　「做了又怎样，他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连离开时的背影都一如既往的潇洒，欧文，你说我他妈怎么就这么贱呢！」
　　「若寒，别这样，为那种人不值得。」
　　欧文拉住把酒当可乐一个劲猛灌的萧若寒，他看得出这个男人伤得很重，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也许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总会爱上一个不属于你，却又让你爱得肝肠寸断的人。
　　欧文也曾遇到过，他知道这种情况，除了时间，再没有第二种特效药。
　　人只有在克服一段生不如死的感情后，才能形成自我保护的抗体，欧文克服了，所以现在的他已经重获了新生。
　　「算了，最近我也看透了，我和他算是彻底完了，」萧若寒强颜欢笑的拍上欧文肩，「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总是那么了无牵挂，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在他之前遇见你，我会爱上你也说不定。」
　　「哎哟，我先谢谢你了，」欧文急忙打掉萧若的手，「我可不是变态，对你这受虐狂不感兴趣。」
　　「哈哈，开个玩笑，你干嘛那么不解风情啊，」萧若寒笑着朝欧文扬了扬眉，「说起来，上次见那个孩子跟你走了，怎么样？爽翻了吧？」
　　「也就那样。」
　　欧文才不想被他知道那么不堪回首的一幕，如果说自己是在下面的那个，按萧若寒幸灾乐祸的个性，一定会被他遗笑千年。
　　接近12点，酒吧的气氛也开始沸腾起来，大家都开始对着大屏幕倒计时，钟声敲响，情侣们相拥而吻，一片令人眼红的混乱中，欧文早就发现有个男生一直盯着他看。
　　那种赤裸裸的目光，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眼见萧若寒已找到了今晚过夜的对象，两人双双离去。
　　欧文也朝那男生扬起了一抹意会的笑容。
　　新年新气象。
　　他决定重振雄风，开荤冲冲喜，将去年的霉运扫个一干二净。
　　虽然这男生没什么姿色，但欧文喜欢他的坦率。
　　玩一夜情，就像刮乐彩，不刮到最后，就不知道结果如何。
　　至少这一晚，欧文刮得很尽兴。
　　而这男生好像也很享受，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向欧文要手机号。
　　换作以前，欧文绝不会和这种质量中等偏下的男生再做第二次，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未雨绸缪了。
　　找个备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寻找更好的猎物。
　　早若如此，大概也不会发生像上次那么不愉快的事。
　　欧文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贱了些。
　　过了一个多月的清闲日子，新年的氛围逐渐淡去，学校也很快开学了。三四月向来都是招生季，欧文因升上副教授，也被点名奔走于各大城市招生，累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回到本部，还没喘口气，就又开始给学生上课。
　　欧文突然觉得自己误解了老师这份职业，在他跟随招生这段时间下来，学校根本他妈的就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牲用。
　　上完一天的课，欧文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现在的小孩都不安分，认真听讲的没几个，躲在后排谈恋爱的倒不少，而且声音还特别大，惹得欧文直想一盒油彩泼过去，也算名副其实的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坐在办公室抽了几根烟解乏，欧文肚子也开始叫起来，收拾了下座椅，正准备下班，刚一起身就和一个人撞个对面。
　　「欧老师，可算找到你了。」
　　说话的男人正是林子峰，欧文一看见他就突然想起上学期系主任让他去找这人的事。居然被自己忘得连渣都不剩。


第06章
　　欧文立马露出歉意的微笑：「林教授，真是不好意思，陈主任让我去找你，结果我一忙就给忘了，实在抱歉。」
　　在这个学校，能让欧文如此以礼相待的人并不多，林子峰是其中一个，虽两人很少来往，但欧文很佩服他的专业水平，能把油画画得那么好，而且有风格，这人也的确厉害。
　　林子峰扬起惯有的温和笑容：「哪里哪里，欧老师是我们系的青年才干，业务繁忙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是得知欧老师才回校授课，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林教授真是过奖，这青年才干四个字怎么也轮不到我头上啊，」欧文礼貌性的给林子峰倒了杯水，「对了，听陈主任说林教授有事找我帮忙，是什么事？」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孩子想考我们学校，请欧老师帮忙带带，今天刚好也来了。」
　　林子峰说着就转向门口：「淼淼，快进来。」
　　欧文一听这个名字就意识到要出事了，再看见背着画具走进来的少年，欧文的笑容彻底僵掉了。
　　冤家路窄用在这里不是很恰当，只能说是孽缘未尽。
　　阮淼淼见到欧文显然也有点吃惊，微微启了启唇，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淼淼，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欧老师。」
　　林子峰拍了拍少年的背，少年顿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朝欧文点头。
　　「欧老师。」
　　「林教授，这孩子是……」
　　「淼淼是我的儿子，」林子峰看着少年，露出慈父般的目光，「其实准确的说，淼淼是我前妻的儿子，他妈妈死后，淼淼就跟着我，虽然我是他的继父，但我一直都把淼淼当作是自己的儿子。」
　　欧文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少年时被巧妙的躲开了。
　　心里暗自一笑，可算是知道那晚少年口中叫的那声爸，指的是谁了。
　　人生，还真是充满讽刺啊。
　　「林教授，既然是自家孩子，由你来教是最合适不过了吧，以林教授的能力，教这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