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36)

　　其实说白了，欧文就是懒，自从和阮淼淼关系明确后，也算彻底告别了狩猎生活，每天饮食起居有人照顾，不仅好吃好喝的喂饱了胃，连生理需求也喂得饱饱的，这人嘛自然也就日益懒散了起来。
　　欧文的爆脾气是众所周知的，两人一句不和，就又开始满嘴脏话的喷粪，阮淼淼最反感的就是他这臭毛病，你说堵住欧文的嘴，拉上床折腾一番也就解决了，可偏阮淼淼的性子又干不出这种下流事，也只能冷冷的扔出一句：「你看看肚子上的肉，再不锻炼都快下垂了。」
　　欧文一听再冒不出一个字，两人就这么冷战着，到了晚上，欧文鬼鬼祟祟的跑到浴室，脱光了上衣对着镜子一看好半天，被阮淼淼那句话刺激得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身材大不如以前，腰上虽没有什么赘肉，但松松垮垮的，用手捏都可以提起一厘米左右，想到阮淼淼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六块腹肌，欧文心里就憋屈得难受。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算是欧文至今都耿耿于怀的一根刺，眼看自己越发接近中老年领域，原本极为在意形象的欧文，被阮淼淼那样一打击，自是有些颜面扫地，生怕再这么下去，阮淼淼会彻底嫌弃人老色衰的自己。
　　回到房间里，欧文也没说话，垂头丧气的拖出行李箱收拾东西，阮淼淼看见走过来从背后搂着他的腰，用手捏了捏，欧文不耐烦的在他怀里动了下。
　　「是我说得太过了，没那么糟，真的，」阮淼淼吻着他的脖子笑道，「肌肉下垂了是不怎么好看，但如果变成啤酒肚的话说不定会比较可爱。」
　　「滚！」
　　欧文没好脸色的就着手里正收拾的内裤砸在阮淼淼脸上。
　　「嗯，这裤子配上啤酒肚一定更可爱。」
　　拿下挂在头上的丁字裤，阮淼淼忍不住大笑着将欧文压在床上。
　　「你的趣味还真特别啊。」欧文冷哼一声别过头，都不敢去想象自己秃头啤酒肚的那天。
　　「特别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啊，」阮淼淼强硬搬过他的脑袋，抿嘴笑道，「听说那地方景色很美，我只想和你一起去。」
　　「……」
　　欧文吃了个憋，只怕任谁听见这话都会没出息的投降，当被阮淼淼吻上双唇时，欧文还是用力的回应起来。
　　他知道阮淼淼说的是真心话，只是欧文自己有点过不了心里那个砍儿。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到达东京后，两人又乘坐了两三个小时的电车，才到了富士山脚下一个名为下吉田的小镇。
　　观望富士山的最佳位置，是在镇内一座小山丘上的神社，很多旅游爱好者都为了一睹富士山的美景远道而来。
　　通往神社的路要走很长很陡的一段台阶，欧文刚走了没多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头晕目眩，直叫唤自己有了高原反映，弄得走在前面的阮淼淼苦笑不停。
　　「这才走了多久你就不行了，难怪我觉得你最近体力越来越差。」
　　阮淼淼穿着一件火红色的短袖T恤，外套系在腰间，一手背着画板，一手提着油彩，虽然配着阳光和树影迷人的要死，但欧文此刻真他妈想一拳揍过去。
　　「是啊，也不知道托那个混蛋的鸿福，我的体力才变差！」
　　欧文喘着粗气，不满的瞪了阮淼淼一眼，以前都是他去开垦别人，如今却是被人开垦了两年，每次都被阮淼淼折腾得下不了床，体力不差才怪。
　　阮淼淼弯着眉眼，好笑的望着他，指了指阶梯旁边的小路：「你看，人家老爷子都走得比你快，要不你和他一起走小路？」
　　那个老爷子欧文在山下的时候看见过，可能是住在镇里的日本老头，每天上这小山丘溜达一圈，看看富士山的风景，也算锻炼一下身体。
　　眼见老爷子气定神闲的经过自己身旁，欧文心里窝火连天，直觉得阮淼淼是不是拐着弯在骂他老，一口气顺不过来，就准备发飙：「臭小子你他妈……」
　　「但是，」阮淼淼打断他笑道，「走小路虽然轻松却会绕路，走这边累是累点，可至少有我陪你，选哪一个？」
　　看着阮淼淼伸出来的手，欧文恨得牙痒，但又拒绝不出口，像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快步上前用力挥开他的手，阮淼淼被打得生疼，也没动气，知道欧文就这暴躁性子，乘机一把揽过他的肩，在欧文耳边低声道：「诶，还有个法子，要不……我背你上去？」
　　「我怕你背不起，放开！」欧文一抖肩甩开阮淼淼的怀抱，三步并作两步的独自冲在前面。
　　阮淼淼在他身后摇头苦笑，觉得欧文压根不懂自己这可贵的风情。
　　欧文走一步心里就骂一句，他倒不是埋怨阮淼淼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不想阮淼淼认为他真的老了，欧文如今也就不过四十出头，他不信自己还真走不过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子。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因为用力过猛，冲了一段后，欧文就双腿直发抖，眼见身旁小路的老爷子再次经过自己身旁，而阮淼淼也不知何时走在了前方。
　　看着那遥遥无期的石梯，欧文觉得再这么下去只怕老命难保，嚷嚷着说要走小路。
　　可能因为太累，欧文语气也不太好，阮淼淼显然有些不高兴了，皱着眉头看向他，愣是没听出欧文的言下之意是要自己陪着他一起走小路。
　　见阮淼淼没任何表示，完全不给自己台阶下，欧文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瞪了阮淼淼一眼，就转身跟着那老爷子身后走去，他预判阮淼淼再不高兴也会跟过来，但欧文却忘记了阮淼淼生气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从两人来到这里，欧文就一直抱怨连天，阮淼淼再是好脾气也有个限度，当下一扭头，两人便分道扬镳。
　　欧文越走越觉得没对劲，回头望了好几次都没看见阮淼淼的身影，而前面不管他怎么努力也还是赶不上那老爷子，欧文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骂街的冲动，直觉得阮淼淼和这日本老头都他妈不是个东西。
　　好不容易到达山丘上的神社，欧文已经满头暴汗，四肢酸软，这感觉绝不亚于当年支教时为了见阮淼淼而狂奔的那好几个小时的马拉松，欧文这憋屈劲上来了，那还得了，找到阮淼淼时发现他都把画具和颜料都摆好了，见欧文气喘吁吁的过来连一个笑容都没有，只是平静看了他一眼，简直和当年如出一辙。
　　欧文将背包和外套一把砸在地上，哪还有心思看什么富士山美景，指着阮淼淼的侧脸就开骂：「阮淼淼，我警告你以后少他妈给我找这些破事！你几岁？我几岁了？！你他妈安心想折腾死我是吧？！」
　　阮淼淼正调试着油彩，听见欧文噼里啪啦的一顿臭骂，扔下手中的画笔，转头就面无表情冷冷盯着他。
　　「你瞪什么瞪！」欧文看着阮淼淼那模样就越发来气，「我还说错你了不成？也不提前给我商量一下，说走就要走！你一个大学生连起码的尊重的都不懂是么？！要我他妈的重新教你一遍吗？！」
　　阮淼淼根本都不想理他，一个字没说，捡起画笔抱着画板就开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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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叔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本来很浪漫的一件事，被你搅和成这样。


第43章 【无责任番外】旅行（完）
　　两人吵架向来就是这样，先是欧文乱骂一通，阮淼淼开始还争辩几句，到了真被激怒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吓人，然后就让欧文一个人发疯，疯累了自然就闭嘴了。
　　连欧文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这感觉就给在对着一个不会叫床的人做爱一样难受。
　　欧文知道这样乱吼乱骂下去，阮淼淼不会搭理不说，其他游客说不定还免费看了场猴戏，当下也不说话了，坐在一旁气呼呼的盯着阮淼淼的背影。
　　可能因为生气，阮淼淼作画时的笔触也没有平日那么流畅，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身后射来那刀子般的视线，搞得他心神不宁，不管怎么画都不尽人意。
　　欧文好像也看出了他心不在焉，见阮淼淼画个画弄得叮啉哐啦的，又没画个名堂出来，好像就跟在有意发泄什么一样，气得欧文鬼火三丈，秒秒钟就忍不住开始找茬。
　　「你画的是什么狗屁东西？！我有教过你这样画吗！画不好就不要画，丢人现眼！」
　　阮淼淼仍旧没理他，自顾自的继续画，堵着一股犟气连画板都要戳穿了一样。
　　欧文漫不经心的瞟了瞟远处的景致，又将视线投到阮淼淼的画上，眼见他对整体色调的把握完全是一塌糊涂，其实阮淼淼画得并没有那么糟，只是欧文自己心里不舒畅，自然看什么都不爽，阮淼淼一点小问题，就被他恶意的无限放大。
　　实在看不下去，欧文冲过去就一把夺阮淼淼手中的画笔：「你这是在画画吗！他妈的跟刷墙有什么区别！」
　　阮淼淼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抬头皱眉瞪着他，就给在看神经病一样。
　　「画成这样你还有脸瞪！瞪什么瞪！滚开！」
　　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阮淼淼留，欧文一脚就把他踹下小板凳，阮淼淼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怒又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欧文好像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但又碍于面子没去扶他，眼看阮淼淼一脸铁青的站起来就准备发怒，刚抬步冲上来，就被欧文立马用画笔指着他的鼻子。
　　「你给我坐下！」
　　「……」
　　「坐下！」
　　「……」
　　阮淼淼咬牙切齿的盯着他，气得脸都红了，压根不采欧文命令般的口吻。
　　见他不动，欧文瞪了阮淼淼一眼，将笔一转指向远处的富士山：「你眼睛有问题是不是？！这破山旁边的天空是这色调吗？！那种效果用笔画得出来吗？！」
　　欧文说完就把画笔往脑袋后面一扔，阮淼淼一看又惊又急，转过身就去追画笔。
　　欧文不屑的摇头冷笑，知道阮淼淼爱画如命，用过几年的画笔和调色盘爱护得就像新买回来的一样，如果有个什么乖宝宝模范奖，欧文绝对给他颁发一个以作表彰。
　　「姓欧的！你他妈有完没完！疯了是不是！」
　　阮淼淼捡回笔再也控不住的吼起来，就有这么一种人连骂出来的脏话都像是花拳绣腿，欧文白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取下上面挂着的折叠小刀，打开刀片沾上颜料就在画上均匀的抹开。
　　和画笔不同的是用刀片刮出来的效果更加有力，却又刚中带柔，颜色之间的过度清晰自然，欧文手法熟练，很快就把大面积的铺色完成，确立了整幅画的基调。
　　阮淼淼完全愣住了，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欧文作画，自己犹豫不绝的地方被欧文两三下就搞定了，不仅画的好而且还很有风格，眼见欧文将小刀也甩在一旁，直接用手指沾了颜料开始具体着色，阮淼淼更是惊讶得张开了嘴，这样的画法他从没见过，看似在画上乱抹却又带着章法，天空颜色就像被浸染过的一样，比实物还漂亮，阮淼淼直觉得欧文是故意留了一手就是为了看他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