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室友吗?也对,我是他室友。”段屿有趣道,“抱着亲着睡在一起,好像真的是室友。”
这都、都什么污糟的,同性恋?林小菲宕住了,她恍一恍神,又恢复过来,毕竟她并不在乎白晓阳是怎么回事。她今天的目的十分明确,好容易能打通白晓阳的电话,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你爱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就是什么,我不管,我不认识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让他接电话,我和他有话说。”
“凭什么。”
林小菲愕然,“啊?”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把电话给他,”段屿又问,“婶婶好像还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状况?”
“你不是来要钱的吗?要钱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连吃带拿,好不要脸。”他想了想,又感叹道,“真是可怕。”
“……”
白晓阳微微睁大了眼。
“……”
“骂的真难听啊。有点奇怪,没了他全家都要饿死的情况下,可以这样对衣食父母讲话的吗?谁听了都会觉得有趣。人还可以这么龌龊。”
“狗屁的衣食父母!龌龊?你说谁龌龊,”林小菲还没在白晓阳这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也不管什么有的没的了,大喊道,“你懂什么你就在这口出狂言!你什么都不懂,瞎说什么!他欠我们家的,他欠我儿子的命,他就该还,他自己造的孽凭什么不给钱,要不是因为他欠——”
“因为他?不,不是因为他吧。”段屿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直轻扬着的声音骤然压低,他看着白晓阳,说得缓慢,落字也重,一字一句地,对着电话里的女人说,你说错了。
“他不欠你们。”
这只是一句反驳,不是威胁,甚至没补上什么前因,就这么沉颠颠地从电话里传过来,挟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让她本能地一怔,一时间,原本攒好的回击也忘了说。
“婶婶脾气真差,是婚姻不幸吗。一直都是你在打电话问侄子要钱,叔父呢?难道已经去世了。”
也只是一瞬,段屿恢复了轻曼的腔调。
林小菲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发抖,晦气地呸了一口,“你少管别人家的事!骂他怎么了,他没良心,我想骂就骂了。”
“嗯,但是有我在就不行。”他又补充道,“没我在也不行。你还能联系到他是我的失误,”段屿笑着说,“但至于没良心……这你倒是说对了。”
“……”
“白晓阳确实很没良心。而且他不仅没良心,以后还会更没良心。”段屿可惜道,“虽然他什么都有,但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给你们一分钱,你也不可能会再联系上他。”
“你说什……”
“差不多可以了。高声大气的,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真是……”
段屿弯下腰,再一次靠近白晓阳,看着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暧昧地调侃着。
既是对她说,也是对白晓阳说:“废物似的只能眼巴巴地在老家等,一张嘴就是要钱,只能利用他的自责和善良来将他捆住,道德真是条好用的枷锁,越折磨他它就越牢固。看起来,家里一直都很担心,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没有欠这个家任何东西,他更没有给钱养着你们的义务。所以每天都很焦虑是不是?万一白晓阳醒悟过来怎么办,万一他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自私怎么办。万一,他终于不堪重负,干脆利落地跑了,这到底该怎么办可好……”
他一边说着,一遍靠近,喷热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再往前那么一毫就能贴紧纠缠,却还是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林小菲诡异地沉默着,不知何故一言不发。而白晓阳的注意力全在段屿的呼吸上,低沉的声音磁性又充满诱惑力,搔的耳廓又痒又酥,他似乎发现了白晓阳的反应,有趣地低笑着,轻哄似的亲了亲带着甜味的下唇,吸咬出极其明显的声音,林小菲不可能听不到。
“结果现在他真的要和有钱人跑了,跑得头也不回。这让人慌得要命啊……”段屿漫不经心地说着低俗的话,“看起来婶婶运气不太好。白晓阳现在身价高得令人难以想象,只是可惜了,没抓住机会。”
“可能会后悔,为什么以前没对他好点儿。”
“说不定就会回头了,说不定连带着家里也能受些恩惠。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具体如何,我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但我想现在转换态度应该是来不及的,”段屿笑着对电话那边说,“毕竟白晓阳真的是个好没良心的人。”
“所以恐怕不能想骂就骂了,也不敢再惹他生气。仔细想想白晓阳有什么好留恋的?”段屿说,“这对白晓阳来说可能有些不幸——因为男友是个没下限的控制狂。所以这通电话结束之前,如果再让我听见他被指责一句,就再也不会有和他对话的机会了,即便是他想主动联系我也不会允许。”
“现在明白处境了吗。”
电话那头,林小菲久久地沉默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是还在消化这毫不留情地丢过来的一大堆信息,还是真的思虑起来,又或者是气得头昏脑胀,酝酿该如何痛骂回来。
不清楚,但白晓阳也不在乎了。
虽然说着既不能细听也不能细想的……乱七八糟的一堆话,但被这样袒护着,实在很难将心跳平齐。
既然对方不说话了,“要挂掉吗?”段屿问白晓阳。
林小菲的声音传过来,此时此刻却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过她确实不会再言辞激烈地说什么了,看样子,她确实是实打实地将话听了进去。
“……你让白晓阳听电话。”
“听得人心情真糟糕。”段屿说,“你哭着给他道歉,再低三下四地求他。我心情好了说不定会同意他听你电话。”
林小菲羞愤至极,但此时此刻又真的不敢再说什么难听话,只是颤着声音,有些神经质地,“……你、你这个疯子,你让他听电话!”
段屿叹了口气,准备直接挂断,白晓阳并没有阻拦。
林小菲在此时却高声喊道,“你告诉他!我没开玩笑,我好心好意,他自己亲妈的事上不上心我随他的便!要是不想听就算了!我没求着他!”
“段屿。”
白晓阳抬起头。
但是段屿没有把电话给他,开了免提。
没有人说话,林小菲看了眼手机,发现并没有被挂断,自知难堪,只狠笑道,“就看来今天不是时候。你现在什么意思我是清楚了,再多的,不爱听那我就就不说。我今天这通电话还真不是来问你要钱的,信不信都行。”
白晓阳言简意赅,不想和她再多说一句无用的话,“我妈妈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林小菲虽然心态不稳,但她这个岁数经事多,也没那么好打压,逐渐就缓过来了,生硬道,“想知道就回来,事情得当面才能说得清楚明白。”
“现在不说就不用说了,我没那么想知道。”
对于跑下自己走得头也不回的母亲:白晓阳并不认识她。唯一的交错点就是那份遗产,没有只字片语,没有一张照片,只有一个匆忙取下的名字。所以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个念想。
林小菲不信,“如果我说她给你留了东西呢。”
白晓阳的眉眼动了动,“什么?”
“留了东西?信,物件,照片。本来是要转交给你的。幸亏我留了一手,因为我就猜到你不可靠。你以为……你以为就你会威胁人?”她痛快出一口气来,想继续讥讽,但又有些忌惮,只似笑非笑地说,“我就只能说到这了,要么,你按照原计划,招待我们去美国给小云治病,我们当面一对一说。要么你就回来,反正小云这几天不吃不喝,是不是为了你你心里清楚,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你要想让他死了那也随便。我知道你狠不下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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