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哭了,都不知道来找他帮帮忙吗?
段屿眯起眼,“也因为别的。”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白晓阳有些慌乱。
但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在想段屿接下来要和自己说的话,会让他意识到将要得知得到事实,和引发出再也压制不下去的情绪。
白晓阳轻声说,“我没觉得你会在乎。”
“不理你是因为在生气。”
见白晓阳还是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段屿觉得有些好笑。
“都那么拒绝我了,我还是忍不住。”
“怎么办,看到就生气。”
“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好像自己也很享受的样子。既然不喜欢,那么我就坐在那,为什么不来求助。你很喜欢被男的抱来抱去?在调情吗,当着我的面?”
段屿步步紧逼。
“心情很久没这么恶心过了,多亏了你。该怎么说呢?被欺负成那样。”
居然连‘自己什么都会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宁愿如此,都不愿意来找他。
像小时候遇到了讨人厌的孩子,笨手笨脚的碰坏了自己难得珍惜的玩具。就算总有一天会损毁在自己手里,会被自己遗弃,就算很快便失去兴趣不再珍惜了。那也是他的,轮不到别人。
……
居然被别人弄哭了。
即便白晓阳只是看他一眼,甚至用不着求助,更用不着再说什么付出代价的话。
他都会去帮的。
但是没有。
白晓阳就那么抵触他?
他不行,但是吴晟可以?
【为了那张唱片什么都愿意做,但是为了我却不行?】
段屿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脸。
茫然的,无辜的,过载的信息和混乱的事件都让白晓阳处理不过来,呆呆地发着懵。喝醉之后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会变得乖巧,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眼睛红红的,咬着下唇,分明在忍着什么。
到底在忍着什么呢?
“看到你被欺负,所以生气。看到你被欺负了也不来找我,更生气。”
“比起礼物被弄坏的这个理由。”
“不如说是因为看到你哭了。”
收到那么廉价的礼物,感觉自己也变廉价了。
随便白晓阳找不找他吧,眼泪掉下来的一瞬间他就输了。
令人火大。
“白晓阳,”他轻轻地说,“你真是个麻烦。”
这是间卧房,看起来像是主卧,因为太大了,白晓阳还以为是个客厅。
布局很简约,但也符合这栋屋宅奢华的装修,内饰和软装看起来很新,没有被人居住过的痕迹。
段屿没再说什么,他让白晓阳坐在床上,打开了大立柜,像是在取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白晓阳总感觉乱翻不太好,“还是不要乱动别人的……”
“原来喝醉了会变傻吗。”
“……”
段屿拎着个药箱出来,“这是我家。”
“啊……啊?”
“所以说那堆东西你还要拿到什么时候。”
“嗯……”
“你在找什么?直接扔地上,会有人清理的。”
“……”
“手伸出来。”
白晓阳忧心忡忡,“你会吗?”
“你给我包的时候就看会了。能有多难?”
喝醉了其实也能处理信息的,但大脑运转起来肯定是要比平时慢很多,白晓阳这辈子喝醉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还在思考反应段屿的上一句话,下一句话就过来了,看起来确实要比平时笨一些。
还以为白晓阳要反驳,或者又拒绝,但段屿举着箱子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小声的,慢吞吞的。
“那你轻一点。”
段屿没有说话。
白晓阳的语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有什么不知不觉地改变了,或许是有什么再压制不住,所幸就放开手接受,不想再和不存在的敌人继续对抗下去。
或许只是因为喝醉了。
所以才听起来像在撒娇。
段屿的动作很轻。
真奇怪,白晓阳想起那一幕,他经历过,他知道被施暴的感觉,拳打在身上的感觉比谁都深刻。
……明明该害怕的,但从头到尾,他好像都并没有抵触段屿的触碰。
不该觉得危险吗?为什么会一点危险都感觉不到?
为什么那些指责听到耳朵里,却一点都不难过。
指责他不反抗,指责他让自己生气,指责他是个麻烦,说什么心情变恶心多亏了他……这个人解释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难听又刺耳的抱怨,居然也让他被唬住了似的,哑口无言,但凡解释一句都成了狡辩。
但又为什么。
明明没有说一句好话,甚至连安慰都没有。
他却不觉得生气或者难过。
……是不是因为,白晓阳想。他好像从那些抱怨里,隐隐约约的。
听出了委屈。
因为一直拒绝他的帮助,所以……很委屈吗?
一直在抑制,打心底选择不信,所以想要把心意藏起来。
会不会,其实……是没必要的?
……会有人只是因为室友哭了,就不顾后果地发那么大脾气吗。
会有人只是因为被拒绝了,就……自顾自生闷气,甚至气到觉得委屈?
白晓阳醉懵懵地看着这个人。
居然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呢。明明刚才才把别人折腾的鼻青脸肿。
应该没干过这种事吧,感觉很紧张,伤口不难清理,但段屿还是蹙着眉,总感觉无措,又故作熟稔。
啊,他好像真的很怕弄痛自己。
一直以来的拒绝,是不是错了。
其实他可以相信段屿,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不会有很坏的结局。
……
会吗。
“段屿,”白晓阳喃喃道,“我是不是很过分啊……”
“是啊,你好过分。”
“那你能不能原谅我。”
段屿扔了脏掉的棉球,换了块新的,轻擦着白晓阳手心的伤口,淡淡地说,“不原谅。”
白晓阳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和以前一样给我带夜宵回来。”
“只是这样吗?”
“你还能做什么。”
白晓阳低下头,“对不起……”
“比起那些没用的。”段屿说,“关于吴晟的事,不要一个人扛着,也不要私下去接触,直接交给我处理。”
“……”
“不如说以后少逞强。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学别人当英雄。拒绝我的帮助除了让我生气之外你不会再有别的损失。”
“……”
“你朋友的情况我知道,放心,他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要说拿家世背景来打压人,对他还用不上。”段屿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忽然笑出声,“卖早餐麦片和番茄酱发家的居然也能那么狂妄啊,令人意外。”
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没意识到自己也很狂妄……毕竟至少在美洲,遍地都是盖着威顿食业logo的日用百货。
见白晓阳不说话,段屿似乎是觉得新奇:平时能逗得有来有往的室友,喝醉了之后却反而变成闷葫芦了,被教训两句就憋着泪抿着嘴,他有意思地笑着着凑过去,压低声音,冒出那句总挂在嘴上调侃白晓阳的话。
“生气了?”
白晓阳还是没说话。
“啊,真的生气了。”段屿故意将白晓阳拉进,似哄非哄地,“怎么办,感觉要骂人了。好吧,今天白晓阳还真是受了好多委屈。但我也很委屈,明明是你先对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是当着别人的面。不觉得很抱歉吗?没想到白晓阳对别人言听计从,对我却总是那么凶。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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