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有点问题。”
时冬暖一听,大为震惊:
啊?!
脑子有问题?
看着也不像啊!
公司似乎有急事,时青禾实在赶不上和儿子细聊,风风火火就出了门。
时冬暖独自喝了牛奶吃罢早餐,才发现自己不知是不是故意,居然多做了几份烤吐司。
坐在餐桌边思考了片刻,他估摸着时姐应该到公司了,就给她发了短信:
“时姐,韩先生阁楼没有饮水机,是不是得给他装一个?”
时姐果然到目的地了,回得很快:
——“是我疏忽了。确实,他那三楼没有饮水机还挺麻烦。冬冬有心了,我马上安排。”
时冬暖又发:
“顺便,我吐司做多了,可以给韩先生吃吗?”
——“你这么照顾他?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可以给他,但是记住,别出大动静哦!”
时姐真的在反复叮嘱自己少招惹韩嘉榆。
时冬暖本能感到奇怪,但一想早上和时姐的对话,又觉得合理起来。
毕竟对方可能有些神经疾病,时姐既是照顾韩先生的病情,也是怕自己刺激到对方被误伤?
误伤……
时冬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联想到昨日一整天的相处,实在有点难以想象韩嘉榆会怎么伤害他。
韩先生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凶巴巴的,很酷,不爱说话。
但是极具反差地,其实很细心,很会照顾人,甚至……
有点温柔。
应该是有误会吧?
时冬暖这么想着,把尚温热的吐司和牛奶整理在餐盘上,端上了阁楼门前。
惦记着时青禾所说的“别出动静”,时冬暖一时不确定敲门算不算在合理范畴之内。
端着的餐盘莫名棘手起来,时冬暖在门口来回踱几步,努力空出一只手,悬在门扉上,又不叩下,纠结地托回餐盘下。
不然,直接放在门边吧?
韩先生出来就能看到了。
时冬暖于是把餐盘放在了门侧,还细心地推到了靠门板的那一侧。
韩先生出门的时候会往另一侧迈步,不会无意间踩到它。
正当他布置好一切准备起身……
门开了。
时冬暖脖颈一僵,镜头慢放般缓缓抬头。
只见门内本就高大的人,此时因为身位差显得像座山。
巨大的阴影投在时冬暖脸上,压迫感十足。
时冬暖还没反应,韩嘉榆就先后退一步。
阴影自然从时冬暖脸上挪开。
时冬暖立刻端着餐盘站起来,挠了挠鼻尖,尴尬地问:“我还是吵到你了?”
在门口窸窣作祟了还挺久,没想到韩先生耳朵这么尖,还是听见了。
韩嘉榆却没认下,只看着那餐盘转问:“给我准备的?”
“嗯。”时冬暖把餐盘递过去。
“谢谢你。”韩嘉榆自然接过,顺手放在了门边柜子上,又看过来,“怎么不敲门?”
“怕吵到你。”
韩嘉榆别起手臂倚靠门框,姿态略显慵懒。
这人大抵是刚起床,头发松散微翘,反倒给本俊得带凌厉感的五官,增添了些许亲和与魅惑。
“时姐告诉你的?”韩嘉榆问。
“嗯。”
韩嘉榆抱臂的手指在肘尖点了两下,似乎在琢磨什么。
旋即,韩嘉榆从裤袋夹出手机,说:“要不你也和她一样,以后需要联系,就给我发消息?”
“啊?”
发消息?但是现在他们俩还没交换联系方式……
时冬暖正晕乎着,韩嘉榆已经动作很快地点开二维码,将手机屏竖在时冬暖面前。
看到二维码就要扫,等时冬暖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互相加上了好友。
之后便无他话,时冬暖找了借口离开,等回到房间,才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建对话发呆——
怎么送个早餐就迷迷糊糊交换了联系方式?
韩嘉榆的个人主页和本人风格很相似。
主打一个冷酷。
头像是漆黑的底色,细看才能发现两痕交叉的紫蓝色薄光。
昵称是单独一个“韩”,没有签名,首页背景也没设置。
好酷。
时冬暖又看了看自己手绘的Q版头像,软乎乎的昵称“汤圆暖福福”,樱花猫猫车首页背景。
装酷的标准答案就是韩先生啊!
时冬暖感叹。
自己之前真是班门弄斧了!
看着空白的聊天页面,时冬暖思考着第一条消息该发什么。
按照他在学校的习惯,应该直接发个可爱的小动物旋转表情包。
但对方是韩嘉榆。
时冬暖莫名就斟酌起来。
那边时青禾执行力极强,刚聊完饮水机的事还没多久,就有师傅带着设备上门来安装了。
顺理成章地,时冬暖有了给韩嘉榆发的第一条消息的理由——
“韩先生,时姐找师傅来给你装饮水机了。”
韩嘉榆回得很快:
——“饮水机?”
短短三个字,加一个问号。
时冬暖在手机屏幕上翻飞,快速编辑着“饮水机”的前因后果,还不待他的字打完一半,消息列表又跳出新的回复。
紧挨着上一条的。
——“谢谢你的饮水机。”
时冬暖打字的手微僵。
拇指当即立断长按退格键,把编辑框的文字全部清空。
韩先生的脑子不像有问题啊。
这不是挺好使的吗?
时冬暖默默想着。
分明说了饮水机是时姐找人安排的……
韩先生却能推算出,先惦记上这件事的人,是时冬暖。
“小孩,你家大人在吗?”
两名师傅扛着两大箱装着净水电器的瓦楞纸箱进了玄关,习惯性地扯着嗓子开始喊。
时冬暖眼睛大,面部留白少稍显幼态,五官长势却精致收敛。
比如那眼皮生得薄,却恰到好处勾出两道痕,像画师极尽克制力道描绘,多一分就会破坏营造清冷的笔力。
但不管是幼态或是清冷,结合起来,便是不谙世事的氛围感。
仿佛富贵人家金玉悬棺开出了沉睡千年的小祖宗,不食半点人间烟火。
师傅们见他相貌,刻板印象要找家长,并不奇怪。
时冬暖便解释:“我妈妈不在家。有什么事你们和我对接就好。”
“哟。”其中一名大叔竖起拇指夸,“这小孩不错。现在很多大学生都担不了事。”
“别说大学生了,我女儿都毕业工作五年了,回到家有人敲门查煤气,她还是第一时间喊妈。”
俩大叔一看就是老搭档,闲聊得热络,猜测起眼前的孩子究竟是早熟初中生还是标准高中生。
分明问一下就能得到回答,两个人却自顾自越聊越嗨。
说笑间到了三楼,阁楼的房门已开,韩嘉榆靠在门边候着。
俩大叔经过韩嘉榆时脱口而出,“这不是有大人在吗?”
大概是工作习惯使然,大叔们的嗓门控制不住地大,本无恶意。
但由于错身时距离很近,那声音几乎就像贴着韩嘉榆的耳侧喊出来一般。
时冬暖眼见韩嘉榆的眉梢不自然地一皱。
但韩嘉榆本人并没说什么,只暗暗压抑不适,鼻间叹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应该是被大嗓门刺激到了。
“韩先生,要不这里我来看着吧?”时冬暖忙说,想起时姐早上的动作,又把食指抵在自己太阳穴,意有所指,“你不方便,先回避一下?”
注意到时冬暖的手指,韩嘉榆先是一怔。
紧接着那微锁的眉梢随思绪展开,凌厉的五官依稀弥漫上柔和。
“谢谢,那我先回避一下。”韩嘉榆接受了他的好意,后退一步,示意屋子可以随意进入。
时冬暖正欲收手进屋,短暂停留在韩嘉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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