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台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生活中接触残疾人士,除了义肢没有原生手那么灵活,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等周围的人都离开,谢彦这才说道:“我爸年轻时被绑架过,因为各种原因没来得及交赎金,被绑匪砍了一只手。”
“抱歉……”池清台垂下眼眸,“我不知道这件事。”
“哎呀,都过去了,我说出来也不是让你道歉的。”谢彦摆摆手,“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呢,还好堂哥救了我,不然我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问题。”
“谢疏慵救了你?”池清台愣了愣。
“嗯,准确来说,是我们当时一起被人绑架了。我年纪太小,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被关起来了好多天,真的吓死人了,还好后来没事。”
谢疏慵也被绑架过?
池清台难以置信:“他当时多大?”
“好像是12岁吧,也就是在那次绑架案后,他……”说到这里,谢彦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啊,接下来的我不太方便说,你想知道最好亲自问堂哥吧。”
池清台点头表示理解,却也不由得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他就觉得,谢疏慵是一个很精神自洽,情绪稳定的人。可明明他的童年也不完美,经历过创伤,又遭遇了各种的不公平,可他却能够自我治愈,甚至还很稳定地向他提供帮助……
池清台垂眸,对谢疏慵多了份由衷的敬佩。能够变成今天这种样子,他自己也很不容易吧。
没过多久,谢疏慵风尘仆仆赶了过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池清台问:“你想留下还是走?”
池清台:“你呢?”
“那我们走。”谢疏慵拉着他的手起身。
与此同时,电梯门打开,谢老爷子被管家推了出来:“谢疏慵,我这个爷爷,连留你吃一顿饭的资格都没有吗?”
满室寂静,闲聊的人们全都停下了。
谢疏慵抬眸,语气没什么温度:“这种资格,我不是早就被您剥夺了吗?”
“当年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谢宗青叹了口气,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你替我做了手术,我这次只想感谢你,你们吃完饭就走吧。”
管家跟着补充:“大少爷,用完餐再走吧,老爷让周妈做了您最爱吃的狮头鹅。”
谢疏慵脚步微滞,虽然知道这是很低级的亲情牌,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许感触。
周妈是他母亲带来的厨子,当初她母亲远嫁怕吃不惯京市菜肴,这才带了个能做本地菜的厨子。后来他母亲去世,周妈却一直留在谢家工作。
池清台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道:“那吃完再走?我也好久没吃狮头鹅了。”
知道对方是给他台阶,谢疏慵握紧池清台的手,低声道:“谢谢。”
谢宗青说是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全程没提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晚餐结束,谢疏慵被谢宗青叫进书房。池清台不想和谢家的人社交,去了外面的花园里等人。
他有意避开人群,却有人故意要找他。
没过多久,谢疏慵二婶出来,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谢疏慵的意图。
结合今晚谢宗青的态度,池清台这才听了出来,谢家老爷子似乎相当看中谢疏慵,有意选拔他作为继承人。但是谢疏慵一直游离在谢家权利之外,拒不参与谢家的任何工作往来。
现在老爷子用各种借口把人叫回来,这些叔叔伯伯肯定急了,这才派夫人明里暗里地试探。
池清台冷着一张脸,全都用“不知道”三个字怼了回去。
二婶有些意外,他们只知道谢疏慵不好对付,没想到池清台也是根难啃的硬骨头,威逼利诱不成,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
池清台不想再被人打扰,他给谢疏慵发了条消息报备,往下走进了花园深处。
旁边有个湖泊,作了一处流动水景,池清台朝着湖泊有去,还没走到湖边,就看到旁边草丛里钻出一个人,身材高挑一袭白裙,是之前打过招呼的谢采薇。
她似乎是跌倒了,身后的裙摆湿了一大片,看起来颇为狼狈。
这里走到主宅要几百米距离,池清台掏出手帕递过去:“可以先擦擦。”
对方愣了一下,这才抬手接过,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你,你人真好。”
池清台没有说话,正准备换条路走,谢采薇突然说:“我的兔子不见了,我来找我的小兔子。”
池清台:“你可以让人帮你找,天快黑了,外面可能有些危险。”
谢采薇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捂嘴笑了起来:“确实很危险,那我先回去了。”
池清台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不知怎么的,谢采薇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一出,池清台也没了逛花园的心思,转身离开了那里。
出来时他刚好碰到谢疏慵下来,后者脸色紧绷,别人搭话他也不回答,直到看到他,这才缓了缓神色。
谢疏慵拉住他的手,温声道:“去哪儿了?”
池清台:“去逛了下花园。”
身边的谢疏慵抬起头,目光有些好奇地投向远方。
池清台:“怎么了?”
谢疏慵:“那个女孩儿我没见过。”
池清台有些意外,主动解释:“她叫谢采薇,是你二叔二婶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谢疏慵挑了挑眉,懒得再追究,“可能是生的二胎吧。”
说完,他们开车回了华庭京州。
池清台再次听到谢家的消息,是一周后的傍晚。那天他刚从海市出差回来,飞机刚落地就被谢彦逮住。
“池哥,”闹哄哄的机场里,谢彦大步朝他走来,满脸焦急道,“我堂哥和爷爷吵起来了,谁都拉不住,你过去劝一下吧。”
池清台知道,谢疏慵去参加了谢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他因为要出差,也不太想掺和谢家的事情,于是没有陪同。
他本以为谢疏慵只是去露个面,没想到竟然吵起来了。
池清台:“带路。”
私人飞机早已等候多时,接上池清台立刻飞向了公海。
等飞机在超级游艇上降落,已是深夜时分。
“快快快,”谢疏慵继母早早就等在停机坪,直升机都没停稳就走了上来,“彦彦说只有你能劝得住疏慵,他现在和他爷爷僵持了好几个小时,不吃不喝,老爷子都八十岁了,身体又不好,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问题的。你先让他冷静下来。”
池清台跟着谢彦下楼,游轮客房里,谢疏慵和谢宗青分庭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谢疏慵握着把水果刀站在床头,脚下是一地的碎玻璃酒瓶。
谢宗青拄着拐杖,被他两位儿子左右搀扶,气得一副要即刻归西的模样。
见池清台过来,周围的人都在说:“侄媳妇你快劝劝他,疏慵发了好大的火,你看这一地的东西,他甚至还拿了刀!”
“谢疏慵。”池清台隔着人群喊了他一声。
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沉沉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们叫他来劝你呢,”谢疏慵继母补充,“你好好儿的生这么大的气,让我们可怎么办啊!”
池清台越过满地破碎的玻璃走向谢疏慵,说的却是:“我是来问你,你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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