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火焰升起,岳阔又找到两个木头板凳,两个人围着火堆而坐,将手放在上面烤,明亮的火光照在脸上,竟然有几分温馨。
兄弟二人相依为命取暖,或许此情此景太过温馨,岳阔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他抬头望着周远书,又犹豫着低下去,接连几次,欲言又止。
周远书烤着火,自然注意到了,便耐心问:“小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岳阔咬了咬下唇,慢慢抬起眼,眸中映着两团跳跃的火光,闪闪发亮,漂亮的脸上挂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羞怯:“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只有你,是我的亲哥哥可以分享了。”
周远书心头一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去专注观察眼前的篝火,不知为什么,思绪乱如春日肆意生长的野草,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害怕,害怕到现在就想起身逃出去,不顾一切地逃出去。
岳阔的声音很轻很软,和他的语调音色一模一样,他听在耳朵里,好像在听自己说话,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他听见岳阔用自己的腔调告诉自己:“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叫阿行哥哥吗?因为我喜欢他,是那种喜欢,所以我永远不会承认他是我哥哥的。”
作者有话说:
行崽会复仇到最后的
第45章 骗子
这个小小的山洞里, 装了不少东西,有木头小板凳,有书籍, 有日历, 有水杯,也有大塑料箱子,放着许多杂物,进门时两侧甚至挂着电池款小彩灯, 可惜已经不亮了。
所有的东西,都是两人份的, 像是两个人在玩过家家一般。
周远书坐在温暖的火堆边, 脸被烤得通红,却仍然觉得手脚冰凉, 如坠寒窟,想说话牙齿却在上下打颤,许久才控制住,轻声问:“那,岳行呢?他知道吗?他也……喜欢你吗?”
“应该不知道吧。”岳阔心事重重,从随身携带的干粮里拿出一个馒头,掰成两半用树枝串了放在火上烤, 再递给周远书一个,“他不会喜欢我的,他对我可严格了, 而且他那么正经的人, 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弟弟呢?”他顿了顿, “就算, 就算知道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也跨越不了这道坎吧……”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时间山洞里分外安静,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烧柴火的声音。
周远书一点点揪着馒头,根本察觉不到滋味,只凭着本能下咽,强打起精神安慰:“说不定,他跟你一样呢。他这个人,根本,根本不是正经人,坏心眼可多……”
他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在倾听弟弟的苦恼,为他排忧解难,说着说着嗓子却梗住,再也发不出声,满脑子都是岳行的模样。
岳行调侃他的样子,岳行哄他的样子,岳行拥抱他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是个正经人呢?
还是初中生的岳阔天真烂漫,哥哥说什么就信什么,完全不觉得是安慰,闻言眼睛闪闪发亮,又兴奋起来:“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吗哥哥?”他抱着满满的希冀,“其实吧,我也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也许他真的是喜欢我的。”他捏了捏拳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如果能再次见到他,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我不想跟他错过”
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幻想之中,岳阔脸上的笑容逐渐荡漾开来:“这下我有喜欢的人,还有疼我的哥哥,我真幸福呀。”
周远书打了个冷颤,没有拿稳,手中吃了一小半的馒头不小心滚落进篝火之中,他连忙抽了根树枝想把馒头拨出来,岳阔却重新递给他一个:“那个就不要啦哥哥,肯定烤糊了,丢掉的东西再也寻不回来的,即使回来了,也不再是之前的了。”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了周远书的心里,他怔怔地望着火堆中的馒头被渐渐烧成块黑炭,再也不见昔日的模样。
勉强填了肚子,恢复了些力气,岳阔担忧地望着他:“哥哥,你是不是太冷了,还是累坏了?从刚才就见你魂不守舍的。”他指了指洞里右边的塑料箱子,“我记得阿行在里面放过毛毯,你找一下,披上睡一会儿吧,我再去捡点柴,咱们休息好了再出发。”他想了想,“好像还有充电宝,能找到的话给手电筒充点电。”
周远书应了,叮嘱他不要跑太远,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千万别去。
他打开岳阔所说的箱子,轻易便找到了两条毛毯,拿出一条披在身上,另一条放在一旁给岳阔备着,又开始找充电宝。
东西太多太杂,翻起来不容易,他在找的时候,无意翻到一张贺卡,朱红色的背景分外瞩目,让人根本没办法不注意。
偷看别人隐私是不对的,即使是贺卡,也不应该翻看,可是鬼使神差般,他还是拿了起来。
那是一张新年贺卡,正面是喜庆的灯笼梅花,写着“新年快乐”四个金字,背后是一行字,没有署名,然而根本不需要署名。
这熟悉的字迹,陪伴了他整整两年,为他解析了两年的题,跟他传过无数秘密小纸条,就算是被抹成一团墨,他也能辨认出来。
可是现在,曾经让他安心不已的字迹,变成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将他的心割成一片又一片,将他判了死刑。
“岁岁年年,暮暮朝朝,小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呼吸越来越急促,以至于根本拿不住贺卡,让它再次落入塑料箱子中。
十五岁的岳阔看不懂,以为是普通的祝福语,十八岁的周远书尝过初恋的苦与甜,再清楚不过其中的含义。
他突然疯了一样检查山洞里的每一样东西,那些成双成对的板凳,杯子,日历,每一对东西上面都有一个字,一个是“行”,一个是“阔”,行和阔,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就连他身上披着的毛毯,也在边角绣了一个不起眼的“阔”字。
毛毯悄无声息地滑落,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地面很快被打湿了一片。
想不通的,有疑问的,畏惧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在他前日看的那本小说集里,有这么一个故事:女主发现男朋友最近跟一个女同事走得很近,她假装无意问男朋友,女同事这个人怎么样,男朋友却将女同事贬低得一无是处,她放心下来,直到有一天抓到男朋友跟女同事出轨,她才明白,如果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人,会下意识贬低对方,让所有人以为自己讨厌对方,实则是一种保护。
整整两年的记忆,清晰的,模糊的,记得的,忘记了的,此时都一遍遍重现,在他脑中循环播放,化为张牙舞爪的鬼怪,将他完全吞噬。
高二时,他抱着愧疚之心跟岳行商量:“我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岳行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不要跟他们接触,不是什么好人。”
“那小阔呢?他是我的弟弟……”
“理都别理。”岳行脸色微沉,打断他的话,“他就是个混混,满脑子坏水,见到他要跑得远远的。”
然而他一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给岳阔补课。
那年冬天,他们借着为朋友之名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他开玩笑问岳行:“你以前是不是谈过啊?”
岳行很无辜:“我做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怀疑?”
“你哄人好熟练,一点也不像第一次。”
“不是哄你,是肺腑之言。”
原来真的有玩笑话会道破真相。
以前他认为,初恋是草莓味混着黑巧克力,有苦有甜,可是现在才懂得,分明是他吃过的一种糖,外面是牛奶味的硬糖,等虚假的硬糖壳化完之后,里面包着的黑巧克力酱夹心才是真实。
是苦的,纯粹的苦,外面的糖衣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岳山能肆无忌惮地绑架,为什么岳山会自信执行如此荒谬的替身方案,除非有人在背后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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