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暗道一声好家伙,这波仇恨值拉满,裴鸣要是还不动手干掉他们,只能证明他们怀疑错人了。
“度秋,我以前觉得你三心二意,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才发现,你其实很执着。”裴鸣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赞许。
虞度秋谦虚地回敬:“过奖了,裴哥,你也很执着啊,你爸的案子过去那么久了,你不也在坚持为他赎罪吗?”
裴鸣扯了扯嘴角,稍纵即逝的微笑和窗外的雨一样阴沉沉的,没再说话。
车队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沿彬乌伦一路北上,建筑逐渐稀少,原生态的自然风光开始显现,两边起伏的山陵犹如凝固的波涛,绵亘数百里。
周毅刚给国内打了通电话报平安,回头无奈道:“小柏,小果让我代问一声:你和少爷最近发展得怎么样?”
别说周杨果这个嗑cp的小妹妹了,娄保国也好奇,拱了拱旁边,挤眉弄眼:“大哥,发展得不错吧?你别不承认,我们都知道了,你那天从少爷房里出来的,他从不让人在他床上过夜,你是第一个!”
柏朝不情不愿地收回看风景的视线,没理他,回答了周毅的问题:“还可以,你让她别关心这些,先好好读书。”
周毅眼中迸出遇到知己的感动光芒:“就冲你这句话,以后你就是小果的亲哥了!”
娄保国:“你咋还占我大哥便宜?他要是成了你儿子,论资排辈,我不也成了你儿子?想得美!”
柏朝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个辈分,浅笑:“好啊,我也想有个妹妹。”
娄保国不甘心:“大哥!你不能便宜这老东西啊!”
他一嗓子吼出去,声若洪钟,把司机吓了一跳,方向盘差点打滑,不得不出声阻止:“各位,这儿的路窄,又下着雨,一不当心就翻沟里去了,注意点儿啊。”
娄保国连忙道歉,不敢造次了。
周毅抚摸着手机屏保上一家三口的合照,脸上的狰狞伤疤增添了凶相,令他看起来像在策划一起绑架案,但眼神却是慈爱无奈的:“小果还说,过几天要开初三开学家长会,我又去不了,她爷爷奶奶也听不懂,要是真有个哥哥,就能替我去了。”
柏朝:“她有因为这事被同学瞧不起吗?”
“那倒没有,我经常伪装成保洁员,偷偷潜入她学校观察,她跟同学处得还挺好,但上学期有几个小崽子对她图谋不轨,总是下课找她聊天,我跟老师提要求,把她换到第一排了,这学期她周围都是女生,很安全。”
“……”
父爱如山……般沉重啊。
娄保国直叹气:“可怜的小果,让我坐教室第一排,不如杀了我,反正老师的死亡凝视也会杀了我。”
“我们家小果好学得很,哪像你。”周毅一脸鄙夷,接着问柏朝,“小柏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柏志明也不来参加你的家长会,害你被同学瞧不起?”
柏朝摇头:“跟他没关系,他来不来,别人都知道我都是孤儿,这种事很难瞒住。”
周毅自己有女儿,最见不得小孩受人欺负,安慰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一生中总会遇到几个坏人的。像咱们少爷,家里背景多厉害,外公是院士,父母是富豪,小时候在学校也受过欺负。”
娄保国头回听说,诧异地问:“啥?居然有这种事?”
他家少爷还能被别人欺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周毅瞧着车上没外人,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便低声说了:“我也是听洪伯说的,少爷小时候可乖了,又聪明又好看,家里还有钱,集老天的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的小孩就嫉妒嘛,联合起来孤立他。那会儿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
娄保国倒吸一口凉气:“那个绑架他的司机?”
周毅点头:“听说好像是家里出事了还是怎么的,需要钱,就动歪脑筋了。最后死得蛮惨的,被警察一枪爆头,当着少爷的面。”
娄保国讷讷:“先前听洪伯说过一些,这也忒残忍了,少爷当时才七八岁吧?那么小……”
“九岁。”柏朝更正。
“哦对,洪伯说的好像是九岁。咦?大哥你记得好清楚。”
柏朝没回,又扭头看向了窗外,目光沉静而深远,不知在想什么。
闲谈间,雨势渐弱,最终云收雨散,一束昏黄的夕阳光斜斜地穿透云层,洒满人间。降下车窗,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夹杂着雨水的清爽,闷了一路的肺像嚼了一颗强劲的薄荷糖,通体舒畅。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泥泞的山路上,经过一座座相似的青山,两百公里的路程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无数个S型山路绕得乘客头晕眼花,但雨后的风景也美得如同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再晕也想定睛多看两眼。有时转过一个弯道,会突然出现一个小村落,一座座佛塔的金色塔尖在雨水的浸润下,反射着夕阳余晖,神圣而庄严。
“好美啊。”娄保国由衷感叹,“柏志明要是真在这儿定居,那他还真特么会挑地方。”
这时,他眼尖地望见了不远处山坳坳里一处红艳艳的花田:“哇,这儿荒郊野岭的,居然还有人种花。好像是……虞美人?”
周毅瞥了眼,经验丰富地说:“是罂粟花。缅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经常会看见违法种植的罂粟,制成毒品后偷渡到国内。我以前就是专门防这些人的,这花我太熟悉了。”
娄保国长长地哦了声:“长这么漂亮,居然是害人的东西,不过还好不是虞美人,否则少爷看见,怕是要放火烧山了。”
周毅笑骂:“咱少爷还没疯到这地步好吧,当心我去告状。”
娄保国一下怂了:“别别别,我也是瞎说嘛。姜胜没来之前,那个园艺师小余,不就是因为不小心种了虞美人被辞了?”
柏朝闻言,蓦地回头,眉头微颦:“他是因为这个被辞的?”
“是啊,可见咱少爷有多讨厌这花。”
“不,他没那么讨厌,他跟我说过。而且珠宝展那天他穿的西装就印了虞美人,如果他厌恶到这种地步,怎么会穿在身上?”
“那……可能是一时兴起?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那么多员工说辞就辞了,辞一个园艺师要什么理由。”
“当然有理由,他怀疑那些人里有内贼,所以统统辞了,但小余是单独被辞退的,当时黄汉翔的事还没发生,我不觉得他会因为看到花园里种了虞美人而大发雷霆辞退员工。”
娄保国挠挠头:“少爷确实不会轻易辞退员工……但事实就是那样啊,大哥你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柏朝似乎被问倒了,沉默了会儿,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就算他真的讨厌虞美人,小余身为园艺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不应该在员工培训的时候就告知了吗?”
“或许是人事疏忽了呢?姜胜能潜入咱们壹号宫,不就是因为人事没审查清楚吗?少爷为此把人事部的员工也统统辞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勉强合理,但柏朝回想起那道窥探的目光,仍不能完全信服:“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娄保国:“大哥,你是不是和少爷走太近、也患上被害妄想症啦?小余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员工,辞不辞对少爷都没什么影响啊。”
周毅插话:“要不等回国了再联系下小余吧,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正好现在壹号宫里缺个园艺师,或许可以把他招回来。”
柏朝想了想,也明白目前身在国外,无能为力,于是“嗯”了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头继续看风景。
窗外罂粟花的影子已经瞧不见了,而脑海中如影随形的不安感却愈演愈烈。
娄保国与周毅的闲聊声仿佛放大了无数倍,吵得他心神不宁,手机又在此时毫无预兆地震了震,他烦躁地低头看去,瞳孔瞬间狠狠一缩。
手指僵硬了半秒后,他用余光迅速瞥了眼仍在喋喋不休的另两人,确定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后,不动声色地点开了新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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