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的脸深埋于他脖颈间,把冰冷的项链捂得温热,低声说:“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柏志明的为人我最清楚,我去找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个打算里不能有你,否则没法成功。”
“噢,嫌我会拖你后腿?”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出事。”
“那就别让我出事,用实际行动履行你的职责,而不是让我为你的无能而退缩。”虞度秋卯足了劲儿,一节节掰开他的手,成功抽身而退,拉开两米距离后,冷眼瞧他,“我一再对你破例,对你另眼相待,是以为你懂我,会无条件地支持我的一切决定。如果你也要拦在我面前,那很抱歉,我随时能让你消失。”
柏朝仍以拥抱姿态张着双臂,怀里却是空的,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的眼神总是深沉而遥远,镇静而漠然,不徐不疾,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说好听点儿,叫无欲无求,说难听点儿,或许叫麻木不仁。
但在这一瞬间,虞度秋似乎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痛苦。
消失的速度太快,往他心上锋利地割了一刀,便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如深潭般的沉寂。
“……不用随时,就现在吧。”
虞度秋没听明白:“什么?”
“你继续你的计划,我现在就消失。”柏朝没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声道别,干脆果决地转身,毫无留恋地大步走了出去,砰!地关上门。
虞度秋的手抬了抬,终究没能说服自己追上去。
短暂的回音在小小的准备室内回荡了片刻,便归于寂静。
被声音震退的空虚如洪水般席卷而归,填满了整个房间,溺水般的窒息感令房间中央孤零零站着的男人呼吸不畅,胸口发闷。他撑着桌子缓缓坐下,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一样冰冷的东西,扭头一看,是咖啡杯。
里边温热的咖啡早已冷了,寒意刺得手指微疼。
突然间,门又开了。
虞度秋猛地抬头,同时低吼:“你竟然敢——”
进来的是赵斐华,被他吼得一哆嗦:“我、我怎么了?”
冲到喉间的怒气顿时成了哑炮,虞度秋怔了怔,无奈咽下,疲惫地撑住额头:“什么事?”
赵斐华看出他情绪不对,难得老老实实地汇报了情况,没带一句废话:“徐队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们已经在查抹谷地区了,他让柏朝做好准备,可能很快就要随警队出发了。我刚才看到柏朝想跟他说这事,但喊了几声他都不理我,怎么回事啊?”
虞度秋握住咖啡杯手柄,发凉的手指缓缓摩挲杯壁:“闹别扭罢了,小孩子脾气,以为闹一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随他去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赵斐华:“你不怕他真走了?”
“那就说明他先前的承诺都是假的。”虞度秋声音很轻,像说给自己听的,“不能再惯着了,再惯……我都不像我了。”
作者有话说:
你惨咯,你坠入爱河咯~
小情侣吵架关系不大,但明天不来看小情侣和好的人可能损失很大,dddd(*/ω\*)明天更新后天休息哦!
(脑机接口等资料均来源于文献和新闻报道等)
第72章
门卫那儿传来有人归来的消息,正在亲自打扫卫生的洪良章立即迎出来,只见早上开出去的三辆车仅驶回了一辆,停在了喷泉前,下车的青年一脸肃容,默不作声地将车钥匙递过来。
洪良章接住,向林荫大道上张望,确定没其他车了,疑惑地问:“小柏,怎么就你一个人先回来了?”
“我被辞了,收拾下东西就走。”柏朝说完,扭头朝辅楼走。
洪良章顾不上震惊,连忙跟上:“你被辞了?怎么回事?少爷是不是又胡闹了?你别急,一会儿他回来了我跟他说说,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他突然间辞掉家里那么多佣人就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勉强还能凑合用用,但你的工作谁也替代不了啊。”
柏朝脚步不停:“没什么不可替代的,我对他来说只是名保镖而已,没那么重要。”
洪良章能勉强追上他已经不容易,多走两步便力不从心了,慢慢落到了后头,气喘吁吁道:“别这么……这么说自己,诶,你走慢点儿,别冲动,等少爷回来……”
柏朝挥了挥手,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
洪良章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自己的劝慰没用,站在原地想了想,连忙折身返回主楼。
虞度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回去的路上,车已经开到山脚了,听着洪良章苦口婆心的劝解,不咸不淡道:“我还以为他去哪儿了,原来是回家了。您理他干什么,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要是再亲自挽留,他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洪良章难得严厉地批评他:“小柏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他是太把你当回事了。少爷,你要是有点儿喜欢他,就给他点盼头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给的已经够多了,他总是不知足。”说完就挂了。
洪良章深深叹气,无可奈何,只好又亲自上阵,赶赴辅楼,敲响了紧闭的房门,斟酌道:“小柏啊,你再等等,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你们俩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
房门冷不防地开了,柏朝撑着门,面无表情地问:“他还有多久回来?”
洪良章脸上一喜,以为有斡旋的余地,忙说:“很快了,几分钟就到。”
柏朝转身回房,继续整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加快了速度:“我了解他,他不会跟我谈的,就像他做决定前也不会找我商量。他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不容许别人干涉。”
洪良章望着他背影,干站在门口,无从辩解。
这两三个月里,这两人对彼此分别是什么态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实在没有劝人受苦受难的道理。
柏朝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是他住进来时带的那个,二十寸左右,只能放下几件衣服,多双鞋都不行。他房间里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完行李,还把被褥铺平了,最后合上行李箱,背对着门口,指了指床头柜,台灯下压着一张对折的纸:“洪伯,我走了之后,麻烦让他看那封信,我把柏志明可能藏匿的其他地点都写下来了,万一他不在抹谷,或者逃跑了,可以去这些地方找找看。”
“你去哪儿?”
“我定了最早一班去昆明的航……”柏朝突然一愣,蓦地转身。
原先站在门口的洪良章不知退避到了何处,现下倚靠着门的人神色淡漠,白璧无瑕的脸上褪去了平日轻佻的笑意,整个人像刚从冰水里浮起来,银发丝儿都泛着寒冷的光泽。
“去昆明,然后呢?你没有签证,打算偷渡过去,一个人抓柏志明?”虞度秋不加掩饰地嘲讽,“少给我出去丢人现眼,我可不想给你交保释金。”
柏朝沉默片刻,回头继续锁行李箱:“我辞职了,不会影响你。”
“早上还殷勤体贴,这会儿说辞就辞,够无情的。”
“我无情?”柏朝停下动作,“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只有你不配。”
虞度秋双手抱胸:“十几天前你还说我们般配,现在就不配了?那就快滚。”
柏朝闭上眼,深呼吸,重新睁开时,毅然决然地提起行李箱:“我是要滚了,再见。”
他大步走向门口,稍稍侧身,目不斜视地经过靠着门的人。
“你所谓的忠心也不过如此。”虞度秋轻蔑的话语从身后传来,“远远偷窥和近距离接触的感觉很不一样,是吧?对我失望了?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放弃,爱慕我的人大多都是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你放弃得这么快。也好,让我及时止损了。”
柏朝刹住脚步,握着行李箱手柄的手用力过猛,手背浮现出纵横的青筋。
虞度秋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