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泽在家里留下的痕迹几近于无,但情爱在徐砾身上留下了印记。连阿汤哥跟他讲的那些世俗话大道理,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他把阳台上的吊兰搬进了屋子。
徐砾看着它的根部湿哒哒但叶子照旧发着绿,跟着起了侥幸之心,也不相信吊兰就会这么死了。
他没着急去买盆新的回来,何况新的再不可能和眼前这盆长得一模一样了。现在徐砾母亲的身体才好一点,要是知道吊兰被换了,肯定有的闹。
害怕被妈妈发现,更不敢先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他像是想等到一个小小的奇迹。
学考日渐临近,虽然大家都知道题目简单,通过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但毕竟是直接与毕业证挂钩的考试,同样需要认真对待。
家长会终究也只是个小插曲,张超收假回来表扬了优秀学习小组,施泽和徐砾的名字赫然在列。
作为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施泽终于享受了回在学习上被表扬的待遇,回了家一摊成绩单,更是直接“翻案”了,让他妈一通安慰,得到今年生日可以按自己喜欢玩一场的奖励。
虽然手机依然被他爸没收走了,但施泽已然想开,也不是非要手机不可。
只不过他没想到徐砾就此对搞学习写作业愈发执着起来,施泽唯恐徐砾嘴里的八十五分又变回六十五,便都依徐砾的,更不会再发表什么厌学高见了。
中午放学后讲台上有老师发下来的新资料,徐砾下座位到前面的空位子上拿了卷子一一发下来,到最后手里还多了两张。
施泽正对着门外的顾飒明说下午打篮球的事,还没有结果,顾飒明急匆匆走了,紧接着窗户边又有其他人找上门来。施泽扭头一看,程茵他们班的同学笑嘻嘻凑在窗口,犹豫着开口说:“施泽,能不能请你帮我们个忙?是帮我们班个忙!”
耳朵边闹哄哄的,施泽合上课本站起来,问道:“什么?”
“就是……哎,她来了,过来帮我们一下!”那几个人忽然没了半边人影,“你来帮我们说说吧,事半功倍。”
程茵在前面找完别的相熟的女同学,让他们喊着终于过来了,她朝施泽无奈笑笑,被推着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班社团里过两天在报告厅有个文艺助演节目,现在他们缺了人,想找个外援,你……”
“打架子鼓?”施泽问道。
前头接水回来打算下楼的王青崧插了句嘴:“那不是小意思!”
“真的吗?!”那群人高兴地说。
施泽瞧着王青崧看热闹的样子爽利给了他一拳,转身就看见站在旁边的徐砾了。
徐砾看看他们,把手里的卷子莫名其妙递给施泽一张。施泽愣了愣,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徐砾看着他的表情很正常,只是眼睛微微耷拉,垂下一点弧度。
这模样令人熟悉,施泽顿时有种自己做了错事的错觉。
他回过神来,把卷子对折放回桌上说:“我这几天没时间了,放学要去补课,不好意思啊。”
“噢,好吧,没关系。”程茵笑笑说。
旁边那伙人哀叹着走了,程茵多问了一句:“你妈妈给你新找的补习课吗?”
施泽“啊”了一声,说是。公众号:农夫山拳有点甜
和程茵告了别,放学又落后大部队一步,施泽探头看着走廊尽头已经一晃而过的徐砾,快走了几步终于追上去。
他伸手就拎住了徐砾的衣领,碰到徐砾的脖子顺便捏了一下:“刚刚什么意思?”
“给你送卷子,什么什么意思。”徐砾放慢脚步,一双大眼睛无辜看着他说。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么,”施泽走在外圈,大跨了一步先下了两级台阶,视线上跟徐砾齐平不少,一脸得色道,“是不是听见他们来找我打架子鼓,你就不高兴了?我这不是没答应吗!”
徐砾一呆,歪着脑袋努努嘴说:“你没答应?”
“没啊,去参加他们那排练还不知道要排多久。不会耽误了你的学习。”
“是你自己的学习。”
“行行行,我自己的。”施泽低头去看徐砾的脸,调笑道:“现在高兴了?我这还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呢,懂不懂。”
徐砾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施泽居然以为徐砾更在乎的是有没有耽误到他的学习。徐砾望着他,笑了笑问道:“欠了谁的人情?因为程茵是你前女朋友吗?其实去排练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学习,就算不喜欢打架子鼓,那也总比欠别人的人情好。”
施泽不动声色走下台阶,心里其实很愉悦,空了半晌挑眉说:“你不是说没什么意思么。”
徐砾真正弄明白意味时骤然说不出话来了,无比后悔自己说出了程茵的名字。像是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他最终沮丧地垂下头,一个人默默走了。
“喂!”
施泽现在借着学习搭档的身份,跟徐砾说话也逐渐自然,没了现代先进交流工具,要约时间地点的时候还得靠在学校里动嘴说的。
“我不是没答应去打架子鼓吗!你星期天还要不要一起搞学习了!”
徐砾被他这么一说,又不闹别扭了似的,默默在等着他。
自从祁念转去了文科班,徐砾中午都不再在校门口吃饭了,直接回去小区外的街巷里打包回家一起吃会更方便。如果不是遇上施泽,他现在可能已经到家了。
“徐砾,”施泽跟着他一起下了地下停车场,对他平平的反应还是不满意,忍不住也提起说道,“你既然早知道程茵是我前女朋友,为什么今天才提?”
“你们不是早分手了么,”徐砾解开车锁,“既然不是挖墙脚当小三,提了做什么。”
“你就不怕我能随时跟别人在一起吗?”
钥匙哗啦从锁芯里抽出来,徐砾挤出一个笑容,回道:“你要跟别人在一起,我怕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完推着车便直直贴着另一边的墙根要走。
施泽紧锁眉头盯着他,咬咬牙大迈一步拦住了徐砾的去路:“你说句好听的会死啊!”
徐砾说:“是你有前女友,又不是我有。”
他抬着头和施泽对视,刘海剪短后露出眉眼、头干脸净的模样显得很纯洁很伤心,因为走不掉所以只能僵在原地,眼眶被太阳刺得想流眼泪。
见他真的难过了,施泽有些手足无措,根本顾不上自己生气,他拍了一下徐砾的胳膊,摸摸他手腕,哄人哄得无比生硬:“喂,不至于吧。”
他又说:“考完学考我过生日,你来不来?”
徐砾那眉头还是蹙着,看他一眼,怔愣住了。
“来不来?”
“来。”徐砾说。
“就知道你会说来,”施泽舒下心来,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上次你们家那盆吊兰死了吗?肯定没死,我不用赔钱了吧。”
徐砾先“嗯”了一声,笑叹着说:“没死。”
第44章
徐砾若有所思走了一路,没有提出跟施泽一块儿吃饭的请求,和施泽告别后推着单车往商铺较少的那条路走了。他穿过小巷,居民楼楼下都栽种着盆栽,花茎和土壤里茂盛发根的野花野草长在一起,绿茵茵又显得十分清净。
“徐砾。”身后有人在喊。
徐砾还未停下脚步,那人就先声夺人,紧接着跑了上来,作势想拦住徐砾一般:“原来你真的勾搭上施泽了!”
徐砾心道又是哪个大嘴巴烂裤裆的东西在这里找他大呼小叫,一回头,他吁了口气,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他以前那么讨厌你,我就说奇怪,上次居然能替你出头!”
黄臻在12班的那个小个子男朋友又来了。
徐砾竟然波澜不惊,或者说毫不意外,说道:“有事吗?吴程程。”
“你知道我名字?”
徐砾突然勾嘴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能不知道么,黄臻跟我提起过你的,名字很特别很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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