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猪呢,这菜是给VIP加量了吗?”他晃了晃圆桌转盘,把横据在面前的这道硬菜转到两人中间。
和菜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要是吃不完怎么办啊,打包吗?还得拎着菜去洗浴电竞一条龙啊。”
谢航拆了一次性筷子,蹭着木筷上的碎屑:“叫点人来一起吃。”
季思年看着他,居然觉得很合理:“我靠,这么神经病的提议我竟然觉得很不错。”
“说着玩儿的。”谢航笑着看了眼窗外,“打包放到房间里就好。”
这间套房真是贯穿始终。
后面几道菜延续了碗大菜多的风格,堆在桌子上看着很丰盛。
季思年一股脑拍下来发到了家群里。
过了一会儿年霞回复道:“几个人吃呀?”
后面跟着一段小视频,点开是正在伸爪扒拉手机的锄头,一脸幽怨地看着镜头。
季思年笑着给谢航看:“看看我儿已经这么大个儿了。”
吃饭已经不用带发卡,垂着脑袋时耳朵也不会掉进饭盆里了。
“金毛长得好快啊。”谢航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这才过了一个月吧,看着已经是大狗了。”
“等我回去以后,它不会都不认识我了吧。”季思年笑了笑,“乡音无改鬓毛衰。”
不知道是因为大酒店的菜确实美味,还是单纯饿得不行,菜上齐后两人边聊边吃,居然慢慢悠悠吃了一个多小时,风卷残云没剩下什么。
季思年在喝完最后一碗汤后才发现自己吃了多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顶:“我这一年可能都没吃过这么多饭。”
“你怎么把汤底儿也喝了。”谢航拿着汤勺,看着他喝光的碗笑了起来。
就这么一小碗是压垮胃口的最后一根稻草,季思年连喘气都有些不顺:“随手拿了就喝了,靠,好撑。”
他用尽全力伸了个懒腰,仰着脑袋看天花板:“真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我高三下半学期有一段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偏偏还饿得巨快,少食多餐典范,结果还胖了。你高三胖了瘦了?”
“没注意。”谢航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没有称过。”
“哎别别,”季思年一弓腰抓住他的手,“我的肚子现在经不起动荡,走两步就要吐了。”
谢航认真说道:“忍一忍走出去再吐,吐店里有点不合适。”
季思年歪着脑袋开始乐,因为太撑而笑得有点痛苦。
这间包厢的落地窗朝向不错,到了快下午两点还有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来,两个人瘫在椅子上坐了快半个小时。
时光都仿佛被稀释变慢,季思年很久没有这样舒适的时候了。
跟谢航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是放松又舒服的,哪怕是在一起赖着不说话都很痛快。
“去走走?”
“嗯。”季思年只觉此刻血糖飙升,再不溜达几步简直能就地睡着。
从旋转门迈出去时,谢航忽然拽了他一把:“别!”
“什么?”季思年的脑子就像停转了一样,发射给脚的信号减了几倍速,根本没停住就走了出去。
紧接着在门口一个人猛地扑向了他。
这人是直接撞上来的,在撞击之前应该保持着高速运动,差点把季思年撞倒。
“我靠!”他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但还是凭借比大脑更快的条件反射后撤一步站稳了身子。
“抓小偷!抓住他——你大爷你再跑!”由远及近传来一个狂奔的大妈的怒号声。
听动静应该有不少人在追,撞在他身上的人裹着一身皮夹克,季思年不知道“你大爷”是一个称呼还是一句脏话,下意识在混乱里搂了一把还没搂住。
谢航在这人拔腿就跑的一瞬间出手,抓着他的衣领往回一扥,皮夹克脚下一个趔趄。
皮夹克头都没抬,闷声发了狠横冲直撞,顺着力道反身就往季思年腰上顶去。
“你他妈!”季思年刚站稳就猝不及防卷入群架,看着皮夹克把脑袋甩出了铁锤的威风,情急之下拿手肘对着他头顶向下一砸。
这人站直了也就比他矮半头,抡起胳膊来格挡时刚好能扫到他的眼睛。
这效果和一拳对着眼窝差不多。
季思年只觉眼前一片金光,眼珠都快被按到后脑勺去了,骂了一声,抬脚对着他胸口猛地蹬过去。
不过还没等他踹到人,闭着眼都感觉到了皮夹克被旁边的人先一步踹翻出去。
要不是他实在睁不开眼,真该看看谢航的英姿。
一通混战前后加起来都没有十秒,身后追兵和酒店里的保安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吵得不行。
季思年的眼泪哗啦啦流了满脸,他用力眨着眼,模糊中慢慢看清了光线才松了口气。
他赶紧扭头,看见皮夹克被脸朝地背着手按在地上,谢航正踩在他背上。
泪眼朦胧里,谢航卷着袖子,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看样子刚才还补了几拳头。
保安蜂拥着扑过去把皮夹克按住,谢航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季思年对着他泪流满面。
“疼吗?”谢航愣了一下,声音里还有没消下去的火气,立刻凑得很近看着他的右眼。
“不疼。”季思年忽然感觉这一幕有些滑稽。
“能看清东西吗?”谢航捧着他的脑袋。
“能。”季思年又眨了几下,右眼泛着酸根本睁不开,“是不是红了啊?”
谢航两指撑着眼皮认真看了看:“没有。”
“我靠,我还以为都流血泪了。”季思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点睁不开。”
几个服务员着急忙慌从身后的旋转门里跑了出来,看着季思年那一脸的泪水,大惊道:“快去医院,报警了没有?”
人堆里有人应道:“报过警了!有人受伤了?”
“先送余先生……先生的朋友去医院!”几个人在原地转了两圈。
失主大妈挤了过来:“哎哟快送医院啊!小伙子我回头给你那个,那个表扬信哦,你先去医院!”
季思年在一片热闹里硬是没找到机会开口说话。
另一个服务员已经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连轰带拽地把季思年推上了车,还对着司机喊:“去一附属,啊不不先去最近的吧,去……”
“我真没事。”季思年看着司机震惊的脸,连忙抽空说,“真没事,我靠,不知道的以为我被捅了。”
司机被这样紧张的氛围感染,一脚油门踩了出去,争分夺秒好像下一刻季思年就会死在这里。
“师傅你别急,我……”季思年这才发现他已经可以睁开眼了,而且视力清晰,只有眼周还有些发烫。
刚刚实在是太混乱,一群人七嘴八舌挤来挤去,他只用一只眼睛看太别扭,上车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没注意什么时候就恢复好了。
“刚吓我一跳。”季思年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除了眼圈红红的,似乎没什么异样。
谢航直接凑到了他身边,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看。
季思年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认真的端详,感觉刚刚流的眼泪都在风吹下凝成泪干挂在脸上了,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他。
谢航忽然低下头压在他的唇上。
一触即分的吻,季思年瞪着眼立刻看向驾驶位,见司机正专心路况才转头看谢航。
“你就不能等下车吗!”他压着嗓子喊道。
“没忍住。”谢航摸了摸他的眼角,“下次要是遇见没把握的就跑,能管就管,但是别把自己搭进去。”
是这么个道理,他打架经验不足,万一又是个带刀的……
“我是吃撑了跑不动,阑尾炎了怎么办。”季思年说。
谢航笑着看着他。
“其实我感觉不用去医院。”季思年叹了口气,“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肋骨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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