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这水估计要吊一夜了,”医生说,“可以留个人陪着,不陪也行。”
江一则认真看完了病历和医嘱,“那他现在能吃东西吗?”
“流食或者半流食吧,热的,别吃太多。”
医生说完就走了。
赵无眠躺在小床铺上,整个人哼哼唧唧的。
周达非:“话说,我们俩是不是要有一个人去给他买点吃的。”
“你在这儿看他一下,”江一则直接说,“我去。”
江一则并不想离开赵无眠片刻,但他实在不相信周达非这种人的厨艺。
医院里有给家属做饭的地方,江一则买了两个鸡蛋炖成偏液体状,拿了个小碗装了过去。
周达非震惊了,“你这是哪儿来的?”
“自己做的。”
江一则说着开始一小勺一小勺喂给赵无眠。
赵无眠渐渐恢复些许神智,他眼睛半睁半闭,假装昏迷。
一小碗喂完后。
江一则把碗勺递给周达非,“洗碗会吧。”
周达非:“...”
周达非去洗碗了,江一则摸摸赵无眠的额头,轻声说,“胃还疼吗。”
赵无眠呜呜咽咽。
你再摸我一下我水都不用吊了。
江一则:“下次要记得按时吃饭,尤其是你胃不好还低血糖,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答应我的吗。”
赵无眠哼哼唧唧。
但我今天要是吃了饭,你哪里会这么温柔的照顾我。
赵无眠想着,假装在梦里胡乱动了下,腻腻歪歪地离江一则更近了一点。
要是能被他抱着就更好了。
有没有人能去把暖气关了。
关暖气是不可能的,江一则刚给赵无眠掖好被子,周达非回来了。
“你回去吧,”周达非说,“今天晚上我看着他。”
江一则站了起来,他跟周达非差不多高,目光平视基本正好对上。
他有一种非常敏锐的直觉,面前这个人可能比赵无眠的所有前任加在一起都要可怕。
江一则唇角掀起一个流于表面的弧度:“还是我留下来吧,你周六不是要回家吗?”
周达非也不跟他客气,“可是没记错的话,你周六也要参加项目组吧。”
瘫在床上装死的赵无眠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咳了几声,嗓子绵软声音很小,“你俩别吵了...”
然而没人理他。
周达非正欲继续说,却听江一则一字一句道:“是这样没错。
但是,你留下来,不是很合适吧。”
他说完,不咸不淡地看了周达非一眼,径自在床边坐了下来。
场内气氛凝固片刻。
三秒后。
其实并没有昏过去的赵无眠:“?”
反应过来的周达非:“...”
突然顿悟的赵无眠:“!”
护士护士快给我拔针,我要起来拖着铁床从五道口跑到三里屯!
我恋爱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呀^_^
2020想必大部分人(包括我)都过得不太容易,或许目前好转了,或许仍没有。
在此送给大家一句冯内古特的话:「我想对霍金以及所有比我年轻的人们说:耐心点。
你的未来将会来到你面前,像只小狗一样躺在你脚边,无论你是什么样,它都会理解你,爱你。」
第27章 恶人
脑补归脑补。
这天赵无眠最后也还是没让江一则陪他一夜。
江一则第二天一早就要去项目组,他还没有那么不懂事。
周达非快要滚蛋的时候,赵无眠恰到好处的醒了。
他捂着肚子一脸虚弱,“那什么,你俩明天都还有事儿,先回去吧。”
周达非眉头一皱,“我明天可以不回家。”
“拉倒吧,”赵无眠疲惫地闭上了眼,“你上周就没回去了。”
周达非看了江一则一眼,但是江一则没有说话。
周达非左右看看,“哟,这瓶水快没了,我出去喊护士。”
周达非走后,江一则替赵无眠关紧输液管的阀门,确定血没有回流,才在床边坐下。
病中的赵无眠嘴唇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委屈,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江一则:“怎么了?”
赵无眠抿着嘴没有说话。
其实我想让你留下来。
但是我懂事。
所以我不说。
江一则抓起他输液的那只手,塞进被子的边缘,“放好,都凉成这样了。”
江一则的手快要抽回的时候,赵无眠突然屈起僵硬的手指在他掌心难耐地划了一下。
明显得拙劣。
也许是生病使人脆弱,赵无眠突然有些不想再等了,“其实我...”
江一则却没有回应他的言语,迅速抽回了那只手,眼神里有一丝慌乱。
赵无眠心里倏地一沉,没有再说什么。
旖旎与暧昧戛然而止,冻死在北京初春的夜里。
很快,周达非带着护士进来了。
小护士对赵无眠很照顾,麻利地给他换好了水,让他有事就按铃。
护士走后,周达非环顾四周,“那现在,是怎么安排的?”
“你们都回去吧,就是急性肠胃炎而已。”
赵无眠故作无事,“明天我让邵屿过来,他周六没事。”
“邵屿是...”周达非眉间疑惑。
江一则:“他堂弟,在隔壁数学系大二。”
周达非看了江一则一眼,眼神复杂,“那行,咱俩走吧。”
回去的路上,周达非和江一则一路无话。
周达非是个比较随性的人,而江一则此刻也懒得去装社交达人。
今天在医院,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心里想的是不要与赵无眠在一起,但他实际做的每件事都与之相反。
这种亲密而有实无名的关系,他可以接受,甚至十分享受;但是显然,赵无眠不可以。
江一则妄想将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可对于赵无眠来说这一切都只是手段,是阶段——他一定会走向下一步。
或再进一步,或彻底结束。
而从赵无眠的过往履历来看,无论下一步为何,最终那步都是彻底结束。
江一则知道自己在今天这种场合选择离开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但他的本能不允许他给自己的生命主线引进致命的变量。
他愿意为了赵无眠一夜不睡,但他不能让赵无眠影响他的项目;他愿意为赵无眠付出很多很多,但他不能让赵无眠影响他的未来。
他很疼,像执拗闷下一瓶刺鼻的烈酒,心口火辣辣的疼。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而赵无眠显然也已经反应过来。
很好,下周才是第六周,他仍有机会退掉那门本就不适合他的投资学。
下车后,周达非替江一则补上了最后一刀。
“你可真行。”
他翻了个白眼,自己走了。
赵无眠这次的胃病是沉疴已久,来势汹汹。
他平日里热爱烧烤辣条等各种垃圾食品,晚冬初春时节也不注意保暖,上周四吃了一顿巨油腻的,紧接着周五就肚子空空全是冷风——于是乎,校医室直接给他批了一周的假,让他滚去好好住院。
这一切江一则都不知道。
周五晚上他离开医院后赵无眠就没再联系过他了,而他也不知道要跟赵无眠说什么。
关心病情显得假惺惺,关心学习显得神经病。
不会有结果的甜本身就是苦,江一则一整周都过得极其压抑。
又一个周五上午,投资学。
赵无眠果然没来。
江一则找了个位子坐下,岳晨凑了过来:“暑假的项目分组出来了,咱们拉个群吧。”
江一则点点头,“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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