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知道他神智不清,只能扶他到椅子上坐好,“我不能喝酒啊。”
梁谓低着头撅着嘴,“那你看我喝。”
赵无眠叹了口气。
梁谓是他的朋友,朋友有难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何况这难还极可能跟他有关。
梁谓平时是个有几分酷和文艺却也还比较活泼风趣的小伙子,这个下午却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抓着赵无眠一桶一桶倒苦水。
说自己25了都还没能大红大紫,也没演出过什么特别满意的角色,新人一茬儿接一茬儿的上,他可能这次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赵无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实在不行你就去我舅舅的工作室拍MV吧,不会饿死你的。”
谁知梁谓反而更难过了,眼睛红红的要哭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差劲。”
赵无眠有点无奈,“没有啊,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演员的。”
梁谓一副很失落的样子,“骗我。
你都不喜欢我。”
赵无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年,梁谓每次喝多都会拉着他说一些有的没的,赵无眠也没办法跟酒鬼讲道理,只能尽量躲着。
这次实在是躲不过。
渐渐的,梁谓的醉意更加上头。
赵无眠坐在一旁听他胡言乱语的倒苦水,偶尔应几声,却不怎么说话。
赵无眠现在整个人混乱至极。
沙发上他的手机响了,他拿来一看,是一个他没有标注却记得格外清楚的号码。
江一则的。
梁谓见赵无眠盯着手机看,又扑了过来,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赵无眠动弹不得,听着手机铃声,几欲窒息。
诚然,他并未对江一则的品格抱有过什么期望,他彻头彻尾地知道江一则是个怎样的人——但这一刻,他还是感到彻骨的寒冷。
江一则没有放过他,江一则不会放过任何人,江一则的眼里只有自己和自己想要的东西。
手机自动挂断了,片刻后又拨了过来。
赵无眠心灰意冷,已经不想去管他。
梁谓夺过手机按上关机键,“说好你今天陪我喝酒的。”
赵无眠把梁谓扶起来在旁边坐下,梁谓却拉着他不肯放,晕晕乎乎的。
赵无眠看了看一排的空酒瓶,“我扶你去隔壁睡一会儿吧,你喝太多了。”
“我不!”梁谓耍起了酒疯,“我还要!继续喝!”
赵无眠看着眼前自我放纵的梁谓,想起了那年平安夜的他自己。
明明不能喝,却把自己灌到胃出血,昏倒在冰天雪地里。
而当年那个让他伤心的人,如今又肆无忌惮地回来了,把赵无眠的世界撞得一团稀碎。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梁谓终于不怎么要喝了,就是死缠着赵无眠送他回家。
赵无眠有驾照但是基本没开过车,压根儿不敢上路。
他只能给梁谓的经纪人打电话,没一会儿梁谓的助理就来了。
然而梁谓却抱着赵无眠不肯放,
“不!我要你送我回去!”
赵无眠现在就像被熊孩子缠得没办法的家长,束手无策,“我不会开车…”
旁边的助理也是一脸为难,然而梁谓已经不太听得懂人话,“我不。
我要你送我回去,当年平安夜我也送你回去的………”
这句话一出,赵无眠势必要送他回家了。
这会儿天还不算很晚,但阴沉沉的,白天的艳阳早收了去,行将落成暴雨的乌云笼罩了这个世界。
梁谓的助理开车,赵无眠“拎着”梁谓,一起上了车。
梁谓家在一个较偏的高档别墅,晚高峰堵成狗,半路上就已经华灯初上了。
到了他家后,助理熟门熟路地准备这这那那,赵无眠把梁谓扶到沙发上躺好。
助理拿来一杯蜂蜜水,“无眠哥,今天辛苦你了。
我们梁哥今天喝太多了,我就留在这儿看着他。
晚上估计要下雨,你要不再呆会儿,我喊司机来送你回去?”
赵无眠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好好照顾他吧。”
赵无眠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已经半昏睡状态的梁谓却突然拉住了他。
赵无眠被拉得一个趔趄,梁谓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场面凝固三秒钟。
梁谓亲完就自己睡过去啥也不管了,助理有点尴尬,“那个…”
赵无眠却还挺自然,“没事。
他喝多了。”
从梁谓家出来已经是夜晚了。
高档小区里人不密集,静得让人有点后怕。
赵无眠从小区出来,刚打算拿导航找个公交车站,却被路边的一辆黑车拦住了。
赵无眠蹙眉,打算绕过,却见黑车摇下了玻璃窗。
是江一则。
“你没开车来吧,”江一则言语平静,“我送你回家吧。”
赵无眠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惊讶倒是没几分。
不就定位个地址吗,江一则本事通天,什么事干不了。
赵无眠冷笑了一声,“我要是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很多余啊。”
江一则听他讲完,竟然也笑了下,“不多余。
你的一切对我都不多余。”
“既然你问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下午我去你学校找你,你不在;打电话你不接,后来干脆关机了;我想了想,今天这情况,你也只可能去梁谓那个酒吧了。”
“所以我就去门口等着,”江一则抬起了头,嘴唇抿出一条残忍的弧线,“就看见你抱着他出来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赵无眠却没回答江一则的问题。
他静静地看了江一则几秒,“江一则,你真的是个畜生。”
远方劈过一道惊雷,震得天空抖三抖。
江一则面容未动眼神波澜不惊,却像是平静的湖面下风卷云涌,“是。
我就是个畜生。
所以你最好上车,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就像上次在殡仪馆,你拒绝了我,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
第89章 摊牌
赵无眠拔腿就跑,然而江一则迅速开车门下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干嘛!”赵无眠大吼一声。
“送你回家啊。”
江一则像鬼片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一样,嘴上说着人话,手上不干人事。
路边没什么人,赵无眠一个常年坐在书桌前的人完全拼不过小时候斗殴长大了锻炼、跟周达非都能打成平手的江一则。
江一则三两下就扭住了赵无眠的胳膊,拉开后座的车门把他推了进去。
赵无眠仍在挣扎,江一则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领带,把赵无眠的双手绑着捆在了后座的吊环上,“我想过好好跟你说的,可是你不听。
那我只能用我觉得有效的办法了。”
赵无眠又气又急难以置信,在后座踢来踢去,“我刚刚不该你骂你畜生的,畜生犯了什么错要跟你相提并论。”
江一则冷笑了一声。
他关上车门,坐在了赵无眠身旁。
他西服还是穿着的,衬衫扣子却已经松了好几颗,头发也乱了几分,眼睛里有不明显的血丝。
搭配上那张脸,客观评价这确实是个禁欲又性感的人,让人肾上腺素狂飙。
车里的空间密闭狭小,近到连呼吸都能听见的距离。
赵无眠看着江一则,听着他明显的呼吸声。
他被吊着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江一则抓他时的温度——
这一刻,赵无眠格外清晰地认识到,他爱过的那个男孩已经不见了,江一则从骨骼到皮肉,都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很有魅力,却让赵无眠感到无所适从。
江一则脱掉了西服外套,又把衬衫的袖子卷了上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身上符合现代礼仪的伪装通通撤去,只剩下赤裸裸的掠夺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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