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马教授感慨道,“我觉得达非其实是个好孩子,主要他们两个人沟通是大问题。
当年达非快毕业的时候,还找周教授最喜欢的学生——就是江一则,在教室门口打了一架,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
“他们俩平时没有任何交集,江一则也不是会惹事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你们周教授为这事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江一则。”
马教授沉浸在了无限的唏嘘感慨里,赵无眠知晓内情但对此无话可说,一时有点出神。
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看发现是周达非回复了。
周大肥:「可惜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念获奖感言,不然我肯定要当众感谢你的。
」
周大肥:「」
照无眠:「......」
周大肥:「没事,等下次我拿奥斯卡的时候肯定感谢你。
」
照无眠:「...等我拿诺贝尔的时候我也感谢你全家。
」
周大肥:「我全家(除了我)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帮助你认清了这个现实世界的魔幻主义吗?」
照无眠:「......」
“哎?”马教授感慨着感慨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赵啊,你跟周达非关系很好?”
“对啊,”赵无眠放下手机,“挺熟的。”
马教授一拍桌子,“上次听周教授讲,你跟江一则当年关系也很好啊!那你知道他俩为什么打架吗。”
赵无眠:“。”
满桌的人都看着,在马教授耐心询问的目光下,赵无眠不知不觉深吸口气,淡然道,“不知道。”
然后他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马教授似乎有点失望,没再问,又喝了杯酒。
这天聚餐结束的时候,赵无眠把马教授送上车,马教授酒过三巡略有微醺,拍了拍赵无眠的手,“小赵啊,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敢在几十上百人的大教室里自己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我的课件做错了,如今是长大了,可内敛得有些过分了啊。”
赵无眠心里一颤,对上马教授略带浑浊的目光,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赵无眠只能勉强笑笑,“当年是我不懂事。
教授,您回去路上小心。”
马教授的车开远了,赵无眠一个人又在路边站了会儿。
同行的几个师弟师妹问他要不要一起打车回A大,赵无眠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里离A大不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坐车十几分钟能到,走路半个多小时。
赵无眠感觉自己今晚吃多了,心里堵堵的,打算一路走回去,吹吹风。
12月的北京已经很冷,路边的小商小贩倒是热闹非凡,尤其是火锅店,特别适合团伙聚餐,配上酒常能把人吃得额角冒汗通体发热。
赵无眠默默地走过一条条喧闹的大街,想起自己也曾是人群中的一员,然而灿阳再烈再美,出现在天色将晚之时也是不合时宜的。
兜里的手机好像响了。
赵无眠冻得有些冷,不想把手伸出来看手机,直到回家他才点开。
是江一则。
江一则说产品进入关键期,他接下来一周可能要在公司打地铺,不能回去了。
照无眠:「哦。
」
江一则没过一会儿又发微信说他切好了一些蔬菜放在冰箱里,还煮了高汤,让赵无眠饿了自己煮着吃。
贼不走空,江一则搬进来了,不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是不可能的。
所以赵无眠没管他,既没答应也没赶江一则走。
照夜白已经被林听风送回来了。
它看见赵无眠,喵喵滚了过来。
赵无眠把它抱起来,戳戳它的小鼻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偷偷加餐了。”
赵无眠一手抱着照夜白,一手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整齐码着好几盘菜,甚至都搭配好了,拿保鲜膜包着。
赵无眠觉得江一则如果当个厨子,可能发展也会不错。
照夜白被抱着仍不老实,挥舞着爪子叫个不停。
赵无眠有点困惑,摸摸它的脖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儿复杂,“你说江一则吗?他这几天有事,不回来了。”
江一则连着好几天都没回来。
赵无眠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但金钱永不眠,从上次他去TRN那“尸横遍野”的惨状也能大致想象。
赵无眠已经写好了完整版的剧本,本来打算过几天去找徐奕的,现在只能再往后推推。
江一则不在的这几天,赵无眠有一种不知来处自欺欺人的轻松感,每天回来得都挺早,甚至还有一两天是睡在主卧的,没去书房。
有一天,赵无眠在电梯里碰见了邵屿。
他们最近都忙,虽然住对门,但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
赵无眠有点轻微的心虚,他知道邵屿肯定已经知道他同意江一则搬过来的事了。
以这货那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嘴,指不定一开口全中国的熊猫都饿得没饭吃。
然而邵屿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到了家门口,赵无眠感觉有几分尴尬,“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邵屿:“我刚刚跟徐奕吃饭回来。”
赵无眠:“.........”
江一则在加班,徐奕在约饭?
邵屿继续,“他说他们公司已经忙得快炸了,问我要不要去那里打工。”
赵无眠发出了文科生的困惑,“你不是学数学的吗?”
“可以建模啥的。”
邵屿说,“不过我已经拒绝他了。”
“......”
“哦。”
“你跟江一则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邵屿终于问了,“我听徐奕说,江一则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还托我问你追人小技巧。”
“......”
邵屿说着,面容有一丝惨不忍睹。
赵无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肯定不算在一起,说是合租室友,但连鬼都不会信这个答案的。
非要说的话,只能算分摊房租的炮友。
听着就让人肾疼。
赵无眠想了想,“没什么情况。
北京房租涨了,我就同意他搬进来了。”
“......”
邵屿的表情说明了他不想对这个解释发表任何评价。
“对了,”场面安静三秒后,邵屿把自己家门打开,半掩着从玄关处拿出一个快递盒,“前两天林听风在工作室碰到了梁谓,他让把这个带给你。”
赵无眠有点奇怪,“这是…?”
“他说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邵屿没什么表情,“他说他要去拍MV了,可能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这么一说赵无眠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又快到了。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接过,只觉得这个盒子沉甸甸的。
邵屿靠在门上,“梁谓的酒吧好像要重新开业了,你去吗?”
赵无眠一愣,“我不知道。”
“……”
“在梁谓和江一则当中选江一则…”邵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叹了口气,“算了。”
邵屿把门一拉打算回家。
“你等等!”赵无眠喊住他,“我跟你说了,我跟江一则现在没有什么情况,单纯就是我允许他住进来而已。”
“这有区别吗。”
邵屿不耐烦地扒拉着门,“他住进来了,你还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吗?换句话说,即使他没回来的时候,你就真的有考虑过发展其他人吗?”
赵无眠突然感到一股气血上涌,邵屿的直接和敏锐让他窒息。
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瞒不过去。
赵无眠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像一种无言的申辩,也像一种不敢直面的回答。
邵屿没再多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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