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坏的情况是,A大直接开除她的研究生学籍,并且5年内不允许再报考。
马教授要去系里开会,众人也就散了。
他们同门里有个师姐在陪着刘妙,赵无眠在走廊上,又点开了那个帖子。
帖子内容翔实条理清晰,完全就是冲着锤死来的。
这件事与当初赵无眠微信被异地登录不同,极有针对性、目的性和伤害性,要么对方是一个脾气古怪很有学术正义的黑客,要么对方就跟刘妙有仇。
想到江一则,赵无眠心里对刘妙有几分愧疚,但更多的是恐惧和心寒。
如果这件事是江一则干的,赵无眠根本无法想象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发的这个帖子。
可能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也可能仅仅是看刘妙不爽——只要事情没有顺他的心意,他就会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去打压别人,残忍野蛮得像原始森林里的猛兽。
这次的刘妙不算无妄之灾,那下次呢?
赵无眠知道,江一则从不在乎过程正义,他只在乎结果。
站在还算温暖的阳光下,赵无眠被微风吹得一阵胆寒,从后背凉到脚底。
他想了想,给他爸发了条消息,问能不能查出这个帖子的IP地址。
老赵同志很忙,直到晚上才回赵无眠的电话。
老赵:“查这个IP理论上可以,但有难度,比较费事儿。
怎么,你师妹是被人诬陷的?”
赵无眠沉默三秒,“不是。”
“那有什么好查的。”
老赵叹了口气,“你还怕他再针对你们其他人吗?你自己不干亏心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赵无眠试图辩解,“我,”
老赵:“你要真是学术造假,别人不说,我第一个把你挂到网上去。”
“......”
对刘妙的处理结果周五就出来了。
情况还算不错,可能是马教授多少念及师徒情义求了情,刘妙研究生还可以毕业,但是要再留校察看一年。
至于她的学士学位是否保留,还要看她本科母校的决定。
尽管刘妙并不冤枉,但赵无眠还是有几分疚意。
他给刘妙发了微信,如果有事需要可以找自己帮忙。
刘妙经此一事似乎不再好意思对赵无眠展开追求,只是表达了谢意。
和刘妙聊完,赵无眠又想到了江一则,犹豫要不要去质问他。
赵无眠没有江一则的微信但有江一则的手机号,应该就是之前给他转账的支付宝账号。
他斟酌了片刻,还是没拨通。
一来,他没什么依据去问;二来,不论发帖是不是江一则干的,赵无眠都不想在刘妙的事情上激怒他了,免得平添更多事端。
不是他干的最好,是他干的也已经没有什么补救办法了,只能及时止损。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赵无眠没想到的是,他没给江一则打电话,江一则倒是给他打电话了。
连续拨了好几通,赵无眠比对了一下,正是那个支付宝账号。
赵无眠那会儿正在食堂吃午饭,江一则的电话打得没完没了。
他想了想,接通了,“喂。”
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喂,是我,江一则。”
赵无眠尽量让自己说话不带什么情感,“有事儿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这个手机号是我对吧。”
赵无眠没直接回答,“你有什么事儿吗。”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江一则说,“你想去吃什么?”
赵无眠现在仿佛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抓了壮丁一样,又恼火又莫名其妙,“不用了。”
江一则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道,“你要实在没空,我可以去A大陪你吃食堂。”
赵无眠深吸口气,“我讲过不用了,你是听不懂吗?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连面都不要见,话都不要说。”
江一则那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音,“什、么?”
赵无眠:“我现在过得很好,相信你过得也不错。
那快九万块我待会儿转给你,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赵无眠说完,挂了电话,把钱转了回去。
但是仅仅一分钟后,钱又被转了回来。
赵无眠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江一则再次打了电话过来,赵无眠直接挂断,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赵无眠没拉黑江一则,因为拉黑了江一则也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换个号码,或者用徐奕的手机打。
指不定他还有些什么高科技的办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电话打进赵无眠手机里,让赵无眠连拉黑都拉黑不了。
这天是周五,赵无眠吃完饭下午还得去殡仪馆“社会实践”。
上个礼拜的今天,他在那里碰见了江一则。
赵无眠现在进到殡仪馆,都有一种莫名的PTSD。
对他来说,江一则也就才回来一个星期,就已经把他和周围人的生活全搅成了一团污水。
赵无眠企图跟江一则保持符合基本社交礼仪的想法彻底破灭,因为江一则根本就拒绝沟通,听不懂人话。
或者是他只挑他想听的,剩下的全当不存在,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本质上跟当年一模一样,形式上比当年变本加厉。
严格意义来说,眼下的这个江一则其实并不令赵无眠感到意外和陌生,却让他格外痛苦。
第84章 雨露均沾
坐以待毙不是江一则的习惯。
赵无眠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且态度坚决,但江一则没有退缩。
一丁点儿都没有。
周三江一则扒出刘妙买论文的事情挂到网上,其实想过赵无眠会不会联想到他甚至来质问。
如果赵无眠问,他会承认的。
然而直到周五,赵无眠那边都鸦雀无声。
江一则并不怎么关心刘妙的境遇——反正她也不无辜,他在乎的是这件事对赵无眠的影响。
江一则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威胁赵无眠,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决心。
所以,当江一则被赵无眠挂了电话后,他决定单刀直入,自己挑明一切。
这天下午江一则没什么紧急的事,本来的安排是搬家。
他回来后很忙,大多行李都还堆在公司,没有搬去他在附近租住的酒店公寓。
午饭后徐奕来问他搬家要不要帮忙,江一则想了想,说不用。
他这堆没拆的行李里有很多极其私人的物品:绿裙子、高跟舞鞋、赵无眠送他的键盘,还有好几张他偷偷收集的赵无眠写的字。
江一则压根儿不想把这些东西搬去酒店公寓,他只想把它们搬进和赵无眠一起的家。
他又拨了赵无眠的手机——若干次,依旧没人接。
他想了会儿,开车去了A大。
赵无眠不在学校,马教授也只知道他周五下午有事,具体在哪儿不清楚。
江一则问:“他每个星期五下午都有事吗?”
“对,”马教授扶了下镜框,“说是社会实践。
你找他有急事儿?”
江一则笑了笑,“也不算。
我自己找他吧。”
从A大出来,江一则坐在车里思考了片刻。
既然是每周五下午都要去的社会实践。
......殡仪馆?
今天下午分给赵无眠的厅挺特殊,是专门供给英年早逝之人使用的。
每次呆在这样的厅,赵无眠这些年渐渐沉下去的同理心又会冒出头,他会有一种被无尽灰暗笼罩的痛苦和绝望,连带着好几天都心情不佳。
今天的逝者是一位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急病送医没来得及,就这么去了。
悲痛欲绝的父母强撑着维持基本的体面和礼仪,被一堆刻意放大痛苦的亲戚簇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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