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32)
季思危回头一看,那八个白影转着转着,突然失去了重心,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追在他们后面。
秃头阿伯逃跑得很专心,很快就和白影拉开了距离。
确定没有东西追上来后,秃头阿伯停了下来。
“真是生死时速啊。再晚一点,我这条鬼命不保。”秃头阿伯喘匀气,发现季思危格外安静:“你怎么不说话?”
“嘘……”
季思危竖起食指,缓慢地指向前方。
秃头阿伯顺着他的指尖一看,只见前面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大红色的绣花蚊帐别在两边,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双手交握,端坐在床上。
这一幕若是出现对的地方对的地点,也许还挺喜庆,赏心悦目的。
但出现在这空荡荡,转着小阴风的鬼楼里,红盖头还随风晃来晃去,看起来就有些惊悚了。
这下秃头阿伯知道后面那些长发女鬼为什么不追上来了。
原来有个更猛的在这里。
“我见过这个女鬼,而且我自己就是鬼魂,这有什么好怕的。”
秃头阿伯觉得自己被季思危这个活人带偏了,突然醒悟过来,挺了挺腰杆,想要重新拾起做为鬼的尊严。
“啪!”
天花上的灯忽闪了几下,然后熄灭了两盏。
“嘻嘻……”
幽幽的空间里,响起一阵娇羞的轻笑声。
“郎君,你回来了。”红盖头晃了晃,新娘子像是低了低头:“我想快些与郎君相见,请郎君掀开盖头吧……”
“这个看脸的时代。”秃头阿伯捏了捏空奶茶杯,莫名有点感伤:“我以前送外卖的时候,她让我放下赶紧走,怎么多了一个你,就变成了,郎君快掀盖头了呢!”
“她盖着盖头,看不到我的脸。”
季思危语气平静地说。
“有点道行的鬼怪,看人不用眼睛也可以。”
秃头阿伯说道。
“郎君……快来呀……”
新娘的声音越来越甜美,无限温柔诱惑……
季思危和秃头阿伯说:“她在喊你。”
“我有老婆。”秃头阿伯摆了摆手:“她一定是在喊你。”
季思危:“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新娘:“……”
新娘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掀开红盖头,她化着很重的新娘入殓妆,两颊各涂着圆圆的红色腮红,猩红色的眼眸里充斥着怒气:
“恐怕,这里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今日,你不想留也得留下!”
布满淤青的脖子上用红色针线缝了几圈,针脚细密,但凤冠太重了,压得她的脖子有些歪。
新娘转了转脑袋,脖间那些红色的线忽然动了起来,变得越来越长,飘散在空中,像一根根红色的长虫。
数十根红线从宽大的袖口处钻出来,新娘双手握住那些红线奋力一甩,红线在空中变得很长,像一条条细小的毒蛇,蓄势待发。
“靓女,冷静啊……”秃头阿伯挡在季思危前面,大声说道:“强迫是没有幸福的!”
第24章 姿势要稳,背影要帅
“我就喜欢强抢民男,我觉得开心就行,你管我那么多!也不打听一下,以我的姿色,方圆几里内的男鬼,哪个不愿意给我强抢!”
越来越多的红线从手袖中冒出,缠绕上新娘鬼的手掌与指尖。
这些红线融入她的身体,像是从她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泛着诡异的暗光,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新娘鬼根本不想和秃头阿伯讲道理,只想简单粗暴地解决一切。
“大家都是鬼,好歹我在这里也混了那么多年,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秃头阿伯张开双手,把季思危挡在身前,一股无形的鬼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他盯着新娘鬼的眼睛,昂起了胸膛。
一阵阵阴风从地底下刮起,新娘鬼眼睛里的血色更甚,身上发散出比秃头阿伯强盛数倍的煞气。
她伸出尖细的舌头,舔了舔朱红的嘴唇,一字一句道:“不能。”
煞气的压迫下,秃头阿伯身上的鬼气瞬间变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打是打不过的。
道理又讲不通。
秃头阿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咧开嘴巴,露出一个能看见八颗牙齿的笑容:“靓女……你等一等,我和他商量一下。”
新娘鬼歪了歪脑袋,一副“我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样”的表情。
秃头阿伯保持着微笑,慢慢地退到季思危身后,轻轻地搭上轮椅扶手,然后一用力,猛地调转方向,撒开脚丫子,带着季思危跑成一阵风。
秃头阿伯冒险与探索的保命不外传绝招:有多快跑多快,姿势要稳,背影要帅。
新娘鬼仿佛看穿了秃头阿伯的套路,并未惊讶,她冷哼一声,穿着绣花鞋的脚轻轻一点地,轻飘飘地浮上半空。
新娘鬼直挺挺地追在他们身后,身上的首饰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个没完没了。
新娘鬼其实根本不在意秃头阿伯跑不跑,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季思危。
“你可以跑,他可没那么容易……”
手中的红线绞在一起,变成一根狰狞的鞭子,毫不客气地甩向秃头阿伯的脖子。
秃头阿伯敏捷地一缩脖子,鞭子擦着他的脑袋挥了过去,飞扬起来的头发瞬间被鞭子刮起的阴风削掉,如雪花纷纷扬扬……
“我本来就没头发了,我很难的!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秃头阿伯忙中抽空摸了摸自己越发光滑的脑袋,眼里泛着泪光,语气很委屈:“后生仔,敌人的武器可以远距离攻击,你的刀太短,下次记得备一把四十米的大刀,这样我们就不用跑了,我也不用掉头发了。”
季思危:“……”
阿伯好像因为失去头发太过伤心,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也不知道殡葬用品店有没有生发剂或者爸王防脱发洗发水卖,或许可以给他烧几瓶?
“你废话太多了!”新娘鬼不耐烦地喝道:“把奶茶和靓仔留下,我留你一条鬼命,不然我就把你的七魂六魄挫碎了,当下酒菜!”
“哇呜……不要啊……”秃头阿伯闻言跑得更快了:“实不相瞒,我有脂肪肝!还有有糖尿病!吃了会消化不良的!”
身后响起可怖的风声,金属首饰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季思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新娘鬼忽然之间缩短了与他们的距离。
她直勾勾地望着季思危的双眼,瞳孔中的血色灼灼如火焰,她缓缓勾起唇角,手一挥,鞭子红芒爆涨,如大张着嘴巴的毒蛇曲起长脖,猛然攻击猎物。
季思危瞳孔骤然缩起,扬声道:“阿伯,小心!”
话音未落,秃头阿伯就反应迅速地矮身躲开攻击,但新娘鬼的速度更快,鞭子来势汹汹,准确无比地绕住秃头阿伯的脖子。
看起来光滑的鞭子堪堪勒进皮肉,像布满倒刺的刑具,痛不可言。
秃头阿伯用双手掰着那根看起来像用血管编织而成的鞭子,汗如雨下,表情很痛苦。
新娘鬼笑着向后一扯,秃头阿伯被拖过去,身体短暂离地后,重重甩向地板。
“嘭!”的一声巨响,瓷砖顿时碎裂成几大块。
秃头阿伯发出不清晰的惨叫,扯着鞭子的双手竟然开始变得透明。
恶鬼凶残起来,连鬼都会杀的。
被鬼杀掉的鬼,不入轮回,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情况紧急,季思危来不及考虑太多,果断调转方向,反手握着水果刀,以轮椅的最快速度,冲向新娘鬼的方向。
他的目标是割断那根鞭子。
新娘鬼哼了一声,手心一收,鞭子倏然变短,秃头阿伯就像溜溜球一样,被提到了半空中。
双腿离地,秃头阿伯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叫,脸色更差了。
“哟,有种,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