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综](53)

　　而她的话也成功将众人从惊骇中拉了回来，一个个都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你说的手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
　　“……”
　　这样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话别说是Kongpohp, 就连被他们围在其中的Arthit都不由得觉得脑子一阵发蒙。
　　他紧紧抱着Kongpohp，不无担忧地开口：“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昏迷？”
　　Kongpohp听了他的问话, 眉心也紧紧蹙了起来。
　　他抚着自己的额头, 看上去很不舒服：“不是……不是肿瘤引起的休克吗？”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狠狠一坠。
　　而眼前的一派混乱显然已经超出了Kongpohp此刻的承受能力。
　　脑中似乎还有源源不断的画面闪过, 让他的脑仁一阵阵地发疼。
　　爸妈的询问声还一句句地响在耳边, 吵得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Kong！Kong！你别不说话啊！别吓妈妈！”Kong妈几乎哽咽出了声。
　　“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来？”Kong爸也焦急得不成样子。
　　“好了！都别吵了！”Arthit一声低喝, 成功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病房里一时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Arthit这才醒悟自己居然吼了Kongpohp的爸妈。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Arthit懊恼地闭了闭眼, 才开口解释：“Kong看上去很不舒服, 叔叔阿姨, 我们现在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Kongpohp才刚刚清醒了这么一会儿，就又软软地往他身上倒去。
　　Arthit赶忙紧紧抱住他，其他人也没时间再计较他刚刚的出言不逊，七手八脚地将Kongpohp扶回了病床上躺着。
　　医生这时候才终于姗姗来迟, 看见他们这一群人围成一团，不由得有些吃惊：“不是说醒了吗？”
　　“就醒了一下，然后又晕过去了！医生你快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Kong妈一脸焦急地把Arthit推到一边，把医生拉到了病床前。
　　医生拿着医用的小手电，低下身去看了看Kongpohp的情况，抬起头来，才发现病房里所有人都在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放松，不需要这么紧张，既然他已经醒过一次，应该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的，估计是猛一醒来，适应不了你们这么吵，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再醒过来的，你们要注意，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现在也马上就要到晚上了，留一个人守夜就好了，其他人都回去。”
　　听见他说没事，每个人都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大姐追着医生道：“那他的肿瘤不会复发吧？怎么会无缘无故睡这么久？”
　　“按理说，溺水这种事情是不会引起脑部肿瘤复发的，你们不用担心。”医生推了推眼镜，“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再做个比较全面的检查，不过我看他病例上说，自从手术后，他也一直都很有规律地在做复诊，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做个检查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做家属的放心。”
　　这个笃定的回答终于让所有人的心都安安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Kong妈重重地舒了口气，跌坐在病床旁那把椅子上。
　　二姐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刚刚听他说的话，好像是想起了手术前的记忆，又把手术之后发生过的事情给忘了，医生，他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对以后的记忆力造成什么影响？”
　　医生皱了皱眉头：“抱歉，他这种情况我真没见过，人的大脑缜密复杂，关于他的记忆，我真的无能为力，不过，既然他能因为这次的刺激找回以前的记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把后来的记忆也找回来。”
　　大概是因为不习惯给予病人家属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医生说完之后，便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Arthit看着病床上脸色还依然苍白的Kongpohp，心底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经过这一回，他哪里还敢给他任何刺激。
　　哪怕Kongpohp现在把一切都忘了，他好像也就只能接受。
　　吃下医生给的定心丸，Kong的家人才终于有精力掉过头来清算Kongpohp刚才扔出来的另一枚□□。
　　察觉到他们集合在自己身上的目光，Arthit才终于收回了对Kongpohp的关心眼神，坦然地迎视着Kong爸的打量。
　　虽然自从见面以来，Kong爸一直都沉默寡言，没Kong妈的话多得多，可是他也能看出来，这一家的主心骨分明还是在爸爸身上。
　　“Kong刚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什么关系？”开口询问的人果然是Kong爸。
　　而Kong妈听见他的问话，神情也明显地紧张起来，紧紧握住了大女儿的手。
　　Arthit低头看了Kongpohp一眼，紧紧抿了下唇，开口承认：“我和Kong……是恋人，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在很久以前，Arthit就曾经想过，以后要如何跟双方的父母坦白两人的关系，却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眼前这种情形，闯了祸的某人还在呼呼大睡，就只有他一个人接受来自对方父母的盘问。
　　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猎奇。
　　可是刚刚经历过对Kongpohp的担忧，Arthit发现，眼前这种情况已经不足以让他手足无措。
　　反正无论怎样，他都要与Kongpohp在一起的，他父母的态度固然重要，可是，哪怕他们真的显露出不容忽视的抵触，他也会与Kongpohp一直坚持下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面对kongpohp的家人，他也只剩下一派从容。
　　Kong的父亲应该是早在Kongpohp对他的态度里猜到了答案，神情中没有几分惊骇，却又不愿意相信似的，攥着拳头，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回开口的是Kongpohp的大姐，她的脾气看上去比二姐急躁了许多，焦急地对着他道：“不可能！如果你真的高中就跟他在一起，怎么Kong生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就算是作为一个亲近些的朋友，也应该来看看他吧？”
　　她的怀疑可以说是不无道理，巧就巧在，恰好问出了他们之间原本最大的矛盾所在。
　　Arthit苦笑了下，低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们说，还是先等Kong醒来吧，到时候，我们会一起给你们一个解释。”
　　“可是……”
　　大姐还想追问，二姐却忍不住站起身来，挡在Arthit身前，“好了，大姐，现在最重要的是Kong的身体，刚刚Kong对他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倔脾气你们也不是不清楚，如果他醒来看见你们这么为难他喜欢的人，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你们现在还敢刺激他吗？”
　　Kong爸Kong妈和大姐听见她的话，神情都不由得一滞。
　　如果Kongpohp身体健健康康的，关于这个问题，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是自从经历过他的一次生死，在他们眼里，许多事情，都早已经没有他的身体来得重要。
　　大姐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却又突然醒悟一般，对着二姐开口：“哦咦！Bern！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二姐缩了缩脖子，装傻地把他们推出门外：“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临出门前，她又探过身来，对着Arthit开口：“那个……Arthit，Kong弟弟今晚就拜托你照顾咯。”
　　虽然Arthit这两天来也因为担心几乎没能合眼，可她也明白，真让他回去休息，他恐怕也根本安不下心。
　　更何况，就算忍不住有些吃醋，她也不得不承认，Kongpohp醒来之后第一眼想见到的人，恐怕也是非Arthit莫属。
　　不然刚才发现握着他手的人是她，怎么会露出那么失望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全家人？
　　Arthit赶忙对离去的他们行了个礼：“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喂！喂！Bern!轻一点啦！就算现在不能问，也不至于让他留下来吧！”大姐显然还有几分不服气，“怎么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个恋人，还是男的，不是说这只是个罚他下水的学长吗？”
　　“好了，大姐！”二姐对着爸妈使了个眼色。
　　注意到爸妈的脸色，大姐才终于消停下来。
　　“爸，妈，大姐……姐夫。”二姐一连把全家人都叫了个遍，“我知道这件事猛地说出来你们很难接受，不过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吃了很多苦。Kong的脾气你们都知道，倔成那个样子，哪怕他好好的，你们也未必拧得过他，何况现在他还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动物，你们真能下得去手拆散他们吗？”
　　二姐的话让大家不免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了，爸妈，你们也担心了这么久了，我们先回酒店休息，回去躺着慢慢考虑。”二姐的脑子也一直都很聪明，深切明白点到为止这个道理，说完这些，也不再劝，便推着家人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敢打包票，Kongpohp这一次无心之举差点引起的风暴，恐怕是再也不可能爆发了。
　　听着门外的嘈杂声渐渐消失，Arthit也终于悄悄松了口气，重新坐到床边，趴在Kongpohp身旁，长指轻轻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你是特意报复我的是吧？好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又把现在给忘了。”Arthit低低地呢喃着，指头摩挲到Kongpohp的唇瓣，又泄愤似的重重点了两下。
　　明明是两人一起的记忆，在对方脑海中，却总是不能完整。
　　这么说来，似乎是应该委屈的。
　　他原本也一直执着地想要等Kongpohp找回以前的记忆，再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可是经历过这一次的命悬一线，Arthit哪里还顾得上他记不记得自己。
　　哪怕都忘了也好，只要Kongpohp能好好活着，他就已经知足了。
　　“快点醒过来，再醒过来，我就答应跟你在一起。”


第86章 最美好的相遇
　　Arthit原本还一心想要等着Kongpohp醒来, 可没想到, 这两天来的担惊受怕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牵着Kongpohp的手，他居然就那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Arthit甚至已经做好了腰酸背痛的准备, 可没想到睁开眼，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病床上, 正安安稳稳地睡在Kongpohp怀中。
　　他眨了眨眼, 在脑子清醒的那一刹那猛地抬头, 才发现Kongpohp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正低着头, 双眼晶亮地看着他，眨都不眨一下，那认真的眼神, 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他似的。
　　Arthit见他醒来, 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激动, 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等亲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张脸一时变得通红，赶忙想要撤开。
　　可是Kongpohp哪里肯让他离开, 一手按住他的脖子，阻止了他的逃跑，唇舌紧接着便不由分说地与他的摩挲在一起, 长驱直入。
　　Arthit也只因为最开始的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抵抗了下，接下来就心甘情愿地沉沦在与他的缠绵中。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单纯的唇齿相接传出的啧啧声听在耳里，也让人忍不住觉得脸红心跳。
　　等好容易气喘吁吁地分开，Arthit脸上的红晕早已经蔓延到了耳后。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小声咕哝：“肺活量这么好，看来是已经没事了。”
　　Kongpohp满足地拥着他，声音还带着之前醒来时的沙哑，不过因为少了情绪上的激动，听上去还是好了许多：“放心吧，一点事儿都没了。”
　　Arthit又抬起脸来，看着他的双眼，低声问：“那你现在的记忆是停留在什么时候？生病期间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
　　Kongpohp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就被Arthit一脸紧张地打断了：“那个……我承认我当时是太粗心了，才一直没看出来你不对劲，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快要考试压力大……而且，我让你周末不要来找我，真的只是怕你分心太多，对考试有影响而已……我只是想让你能好好复习，等考过来，就能每天都在一起了。”
　　Arthit这个人一向嘴硬，平时让他说出这些直白的话来简直难于登天，可这次Kongpohp的溺水显然是把他吓到了，一连串的解释像不要钱似的，完全没有留给Kongpohp插话的空间。
　　“还有……那次撞见你跟M在一起，我也是用了很多力气克制，才没有回去找你的。我其实特别想去找你问清楚，可是……是我太要面子了，你、你不要失望，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任性了。”
　　Arthit一连说了许多与自己平日风格相悖的话，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快让人听不见。
　　不过Kongpohp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抵着Arthit的额头，忍不住凑过去，对着他亲了又亲。
　　Arthit巴着他的手臂，全身僵硬着，一脸紧张，连阻止他都忘了，白白让他占了许多便宜。
　　Kongpohp看着他这副为了自己紧张兮兮的模样，简直要欢喜得飞起来，真想能多这么看一会儿，可没办法，相对于自己的欢喜，他却更心疼Arthit表现出来的胆怯。
　　他叹了口气，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其实我更害怕你生气我把病情瞒着你。”
　　Arthit在他的怀里猛摇头：“换成以前……我可能真的会很生气吧，不过现在，对我来说，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Kongpohp听了他的话，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嗓音低沉：“对不起，又吓到你了。”
　　Arthit摇摇头，也紧紧地回抱着他。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自从知道自己生病之后，才发现，原来我那么胆小。”Kongpohp苦笑了下，“那时候，我真的害怕许多事情，害怕就那么死了，害怕来不及孝敬父母，害怕不能照顾你……”
　　听见他提起那个“死”字，Arthit一颗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紧张地握住他的手。
　　Kongpohp反握住他，安慰地摩挲着：“其实我更害怕的，是让你伤心。知道我生病之后，我爸妈他们像是也跟着病了一场，一夜之间就变得憔悴无比，检查结果，他们比我知道的还早，我就算想瞒着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又低头在Arthit唇上亲了一记，才继续低声说了下去：“其实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的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很怕你也会变成他们那个样子。尤其是……在偷听到手术成功率居然那么低之后，我更害怕你会看到我死在手术台上。我想象了下，如果我们换一下位置，死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你，我一定会……忍不住跟着你一起走。”
　　尽管已经时过境迁，可是听着他这些字字句句间透露着坚定的话语，Arthit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战栗。
　　他想义正言辞地骂Kongpohp几句，可是细想下来，如果当初，Kongpohp真的在第一时间把生病的事告诉了他，恐怕自己也会是与他一样的心情吧？
　　两个年龄加起来都过不了半百的少年，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誓言，或许根本没几个人会相信。
　　但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其实感情的浓厚与否从来都与年龄无关。
　　“我其实，真的很想你能陪在我身边。”Kongpohp的额头又抵上他的，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似乎只有这样亲昵的动作才能缓解那些往事所带来的伤感：“可是看着甚至比我还要消瘦的爸妈，我真的怕了，怕你会为我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天，被你撞见我不小心摔在M身上……我知道你是误会了，如果当时有力气的话，说不定早就追了出去。可是，后来我又忍不住想，或许这对于我来说，是个机会——别瞪我，我知道这个决定很蠢，可是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害怕到脑子都不清楚。M说的那些挑拨的话，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你爱我，我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他的想法，恰巧与我不谋而合，我又没什么心思跟他解释……”
　　尽管说了什么都不计较，可是听见他说的这些，Arthit还是禁不住一阵气血上涌，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可是一想到Kongpohp才刚醒来，捏到一半又心疼起来，力气也减了好几分，最后只能气哼哼地开口：“难道你没想过吗？如果你的手术真的……”
　　Arthit不想说出失败两个字，就只能含糊了过去：“我居然连知道都不知道，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还是说……你真的就打算永远瞒着我，让我这辈子都把你当成个负心汉？”
　　看他那表情，相信如果Kongpohp敢真的承认，他等下肯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Kongpohp对他笑笑：“这倒是，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恐怕也不会知道，我们两个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
　　听见他的话，Arthit猛地坐起身来，狠狠地瞪着他。
　　Kongpohp无奈看着他：“你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跟我计较？”
　　Arthit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可是眼眶却还是一下红了起来。
　　Kongpohp哪里受得了他这副表情，赶忙坐起来，讨好地将人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放心吧，我没那么高风亮节，死了之后，还要你带着对我的恨，去爱上另一个人……”
　　Arthit瞪着他：“不许再提那个字！”
　　Kongpohp赶忙捂了下嘴巴，才对他道：“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你，真的。其实，我给你留了一封……一封遗书。”
　　因为刚刚才被警告过，“遗书”这两个字他也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M其实对你很抵触，也不好把事情托付给他，就在手术前特意回了家一趟，把想给你说的话都写在了那封信里，连着你给我的齿轮一起，放在了书桌上。我想着，如果手术失败了，爸妈他们肯定要收拾我的遗物，到时候看到那封信，就会想办法找到你，把信给你。我想着，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我的死，或许对你来说，能好过一些，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