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295)
不好意思,要是所有事情都可以一句误会带过,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沉默。
四人僵持着。
终于,还是张谨发话了。
她盯着拍卖图册上的红宝石图片,喃喃道:“不应该,不应该被卖啊……这块宝石已经通过鉴定了吗?确定是真品吗?”
闫思弦道:“能出现在拍卖画册上,肯定是已经通过拍卖行的鉴定了,至于是不是真品,我这个外行可说不准。拍卖行也不是没卖过赝品。”
又是沉默。
“行。”张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冯轻月抓住了张谨的手,怯怯地喊了一声“妈”。
张谨捏住女儿的手,示意女儿不要紧张。
她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条项链在一个我认识的人手上,把项链交出去,自然有我的理由。
至于那个人有没有转手去卖,我需要确认一下。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怎么样的答复呢?”闫思弦问道。
“我可以保证,如果项链还在那个人手上,我会想办法让你看到项链,我们也会通知拍卖会,对两颗宝石进行鉴定,排除赝品。这个不劳你们费心。
你们只要答应,见到真的宝石就帮我们撤回报案,不为难我们。”
张谨说话时,闫思弦始终看着冯轻月。
听说母亲竟然知道项链的下落,冯轻月十分诧异。她瞪圆了眼睛,又猛然长开了嘴,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闫思弦挑起嘴角,玩味地一笑,“看来您是不愿意透露这位朋友的姓名了?”
张谨摇头,非常坚决地拒绝道:“这是我们的家事。”
似乎是怕闫思弦继续追问,她又道:“我肯定不会告诉你。”
“行。那我就等您消息,咱们三天为限。”闫思弦道。
张谨想了一下道:“我尽量,如果三天内我这边商量不出结果,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另约时间。”
“好。”
离开张谨家后,闫思弦感慨道:“这一家子怕是要乱套了。”
吴端:“我怎么听着你有点幸灾乐祸。”
“绝对没有。案件即将告破的愉悦倒是有那么一点。”
即将告破吗?
吴端想再问两句的时候,闫思弦却给冯笑香拨通了电话,他让冯笑香帮忙监听张谨一家的通讯,包括张谨夫妻俩,以及他们的女儿、女婿,总共四人。
结束了跟冯笑香的通话,闫思弦又打给了赵局,软磨硬泡地从一支队要出来8个人,两两一组,又将张谨一家四口监视了起来。
“主要看他们都跟谁见过面,但凡跟他们见过面的人,至少要拍下照片,传给笑笑,目的是查清这些人的身份。
另外,特别留意一下跟他们见过面的人里,谁给他们交接过物品。”闫思弦如此对带队组长赖相衡交代道。
待他安排完了工作,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转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吴端。
他能感觉到,吴端刚刚有话要说。
可吴端却不问了。
闫思弦便总之侧过头看他。
“我脸上有饭粒?”
“没。”
“那你不好好开车,看什么?”
“没什么。”
“你知不知道,在东三省,打架通常是从’你愁啥’开始的。”
“打架?盲目自信要不得啊吴队,狗命重要啊。”
吴端养伤养得整个人都佛系了,对闫思弦的嘲讽根本无感。
“你进步还挺大。”吴端道。“就是……以前只是个聪明的刑警,现在有副支队长的样子了,开始统筹全局了。”
闫思弦认真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你夸我帅,我会更高兴。”
吴端:“滚。”
闫思弦:“真的,要不夸有钱也行,最近这方面真的很受打击,你看刚才,连冯轻月家那快破产的公司,都想在我身上找同病相邻的安慰了。”
吴端噗嗤一声乐了,“你活该,谁让你要欠她的风流债。”
“握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欠谁啊,爸爸挂牌下海一晚上少说也得几万……”
吴端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闭眼。
……
距离跟张谨约好的三日之期还有一天,闫思弦已经兴奋起来了,因为在前两天中,张谨一家四口没有任何反常举动。
他们的通讯记录全是关于工作的,也没有见过任何除了工作关系以外的人。
不,倒是有一个。冯星辉。
冯星辉去了一趟冯轻月家,恰好被钉梢冯轻月的刑警拍到。照片给闫思弦和冯笑香各传了一份。
看到照片的瞬间,闫思弦“哈”了一声。
吴端也凑过来看,半天也没发现端倪,只好又求助地看着闫思弦。
“她的包儿。”闫思弦打了个指响,“我原本只当那是个八卦,哈,真没想到,苏景的前女友是谁,好像有答案了。”
第372章 独钓寒江(13)
无论吴端曾经暗暗骂过闫思弦多少次纨绔,这回他都很感激闫思弦对奢侈品的敏感性。
但他有点不敢相信。
什么豪门恩怨姐妹互撕,他对这类言情剧和后宫剧里用烂了的梗有种审美上的反感。
一时间,吴端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能确定就是那个包儿吗?”
冯星辉虽说不是出身豪门,但好歹也跟豪门沾边儿,骆驼边儿上的马——虽说它还是马,但跟马群里的就不太一样了。总之,不能人家背个奢侈品包你就说她跟苏景有问题。
闫思弦当然也要小心求证,不放过任何线索,也不冤枉任何好人。
他的求证基本分为两步。
第一,查冯星辉手上那个包儿的来路。
这种时候就显示出了国际一线大牌的细节,每一只包儿都有着隐秘的编号。
根据编号,能够查到一只包从出厂到最后一次出现在品牌店面的全过程。
这一查,还真就发现,冯星辉最近还拿着这只包去专卖店做过保养,往前一查,则会发现这只包在销售时走的是内购程序,被公司内的员工以相对优惠的价格买走了。
再顺着这条线往下查,闫思弦找到了当初买走这只包的内部员工。
内部员工很明确地记得,包是帮朋友买的,而这个朋友正在苏景的公司任职。是他们见过的运营主管。
好像是两个齿轮严丝合缝地对上了。冯星辉手里的包,无疑就是苏景送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苏景原本将包儿送给了冯轻月,而见惯了好动的冯轻月并不将一个包儿放在眼里,顺手就转送给了堂妹。
为谨慎起见,除了查包儿,闫思弦还走了另一步更加隐秘的调查。
他让冯笑香查了苏景和冯星辉社交软件上的所有动态,尤其是已经被删除的动态。
果然,查到了一些两人的合照,以及互动。
那是大约两年前,冯星辉刚刚上大学,确切地说还在高三的最后一个暑假,她还没有正式进入大学校园。
冯星辉的社交动态中第一次出现苏景,是关于一次同学聚会。
她的文字原话是:彻底告别高中了,感谢苏先生,让我觉得自己成年了。
第一张配图是一群学生们的饭局,应该是冯星辉的班级聚会,其中肯多人都是笑着的,但细看便会发现,似乎大家眼中有泪光。
让人不由怀念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光。
第二张配图则是苏景和冯星辉两人一起吃饭的合照,能明显看出苏景已有了些老成的意思,冯星辉笑得很灿烂,少年不识愁滋味。
文字里似乎有种暗示,令人浮想联翩。同时能看出,冯星辉很为有这样一个男朋友感到骄傲。对一个渴望被人当做成年人的小女孩儿来说,苏景无疑满足了她的某种女性特有的虚荣心。
看,我虽然涉世未深,可我搞定了一个成年男人。
而且他是个真正的创业者,潜力股,他本身就比其他男人更有野心,更难驾驭。
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她们嘴上不说,她们做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可她们的骄傲是遮掩不住的。
吴端不由咂舌,“高三暑假,可能还没成年吧?苏景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萝莉养成啊?”
闫思弦撇撇嘴,“自私而已,明知道自己创业忙成狗,根本没法给小女孩陪伴,却还是跟人家在一起,冯星辉年纪小,不懂,他苏景也不懂?”
两人继续看着冯星辉的动态。之后每一条关于苏景的动态里,骄傲的心思都或多或少地有所体现。
冯星辉故作成熟地说她心疼苏景的辛苦,紧接着便是趁着十一假期跟同学一起旅行,并抱怨苏景不能陪她。
她真懂得一名创业者的压力吗?至少闫思弦和吴端不这么认为。
虽然吵吵闹闹,但两人的关系还是维持了近一年。
直到苏景去参与冯轻月组织的公益活动之前,他们的感情看起来都还不错,似乎已经过了磨合期,连吵架和抱怨都少了。这期间,冯星辉还晒了苏景送她的包儿。
可就在苏景去参加那次公益活动之前不久,两人删除了社交软件上所有关于对方的动态。
主要是冯星辉删,苏景原本就没几条关于冯星辉的动态。仅有的几条跟冯星辉相关的动态里,所表现的也全是克制,甚至有时候只有配图,没有文字。与他跟创业项目相关的长篇大论的动态截然不同。
似乎他是在女朋友监督下,不情不愿地发了这些内容。
看完了这些被冯笑香技术恢复的社交动态,仿佛以上帝视角看着这对小情侣谈了一场恋爱。
且先不说案件,闫思弦和吴端只是替冯星辉觉得有些不值。
这段感情里,是谁把谁吃得死死的,高下立判。
吴端叹了口气,“搞不懂这些年轻姑娘,校园恋爱多好啊,多单纯啊,拉拉小手都激动半天,干嘛要跟油腻的社会人搅和在一块儿。人心险恶啊。”
闫思弦耸耸肩道:“那是你们老一辈的校园恋爱,我们已经不那样儿了。”
“那你们哪样?”
“就……”闫思弦大概是没找到贴切又不下流的形容词,便道:“就你想的那样吧。”
吴端简直想要捶胸顿足。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闫思弦道:“甭管怎么着吧,反正冯星辉跟苏景之间是有过一段的。而且在她们互删社交动态后不久,苏景就准确无误地加入了那次人数十分精简的公益活动,并且很快跟冯轻月开始了恋爱。”
“那个你查过了吗?”吴端道:“就是,苏景说他当初参与那次公益活动,是因为得到了消息,白鲸资本的一个……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那个投资人要去,他是冲着去结交那投资人,才去参与这次公益活动的……这事儿的可信度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