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一直安静地听,没发表意见,但心却很沉,他不记得是在文化课上还是在某次开会的时候听到的了,植物是最不容易畸变的,它们的细胞结构相对于人和动物要稳定,如果连植物都大量畸变了的话,那说明辐射量真的很高了。
会开完宋景脑瓜子嗡嗡的。
司想被安排去金开支援,他留在市里维持秩序。
司想跟他并排走出来:“听粟伍说老赵的尸体被找到了?我没来得及联系你,你给他找墓地了吗?我改天去看看他。”
宋景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找。”
“没找?”
“嗯,骨灰我放家里了。”
“好吧,”司想沉默了片刻,“那那个畸变体的老赵还有联系你吗?”
宋景顿了一下,摇头。
司想说:“他跟那个赵小雨好像是一样的,有人类的尸骨,又还能以相同的人类形态活动,这叫什么,金蝉脱壳吗?”
宋景摇摇头:“我也很想知道。”
金蝉脱壳。
他本来也是那么以为的。
昨天男人的话没说完,被打断了,他也很想知道后面是什么,要什么条件才能寄生。
“行吧,这世道真是够乱的,出院都没能跟你们聚聚,就又要出差了。”司想说。
宋景有点羞愧,他忙着赵乾朗的事情,都没怎么去看望司想。
“沈一声也出差了,我鞭子都没人给修了。”司想叹了口气。
他的鞭子断了,没有趁手的兵器,宋景把自己的唐刀递给他。
“做什么?你要把你的刀给我?”
宋景点点头:“保护好自己。”
“你给了我你用什么?”司想不要,“你不就这一把刀吗?”
宋景说:“我听说可以申领家属遗物。”
赵乾朗曾经用过的旧刀被封在武器库里,挂起来了,它最后一次出任务是半年多前赵乾朗死的时候,宋景在那个视频里看到过它。
宋景一直知道有那把刀的存在,但一直没有申领,他怕耗损,也怕想起赵乾朗死的那一天,他怕自己会反复在脑海里描绘赵乾朗死时的画面。
不过现在,尸骨都领了,他不怕了。
“旧刀肯定不如新刀好用吧。”司想说。
“没关系,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行吧。”司想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他的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回来请你吃饭,到时候沈医生应该也回来了,咱四个人再搓一顿。”
宋景笑了笑。两个人碰了碰拳头。
跟司想分开后,他去武器库申领了赵乾朗的曾经用过的旧刀。
与他用过的那把唐刀一样,很沉,刀身黑亮,刀鞘上刻着龙纹,跟赵乾朗这个人一样臭屁,不难想象他拔刀出鞘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威风凛凛,他细细地看了很久,提着刀回家。
一路上都能看到人凑在一起讨论,看到的所有人都面带担忧,宋景收回视线,一路驰骋。
501。
门锁在赵乾朗昏迷的那两天里被他修好了,关上门,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宋景脱掉制服,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外面的声音太多,对听力很好的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他扭了扭脖子,放松之际,一句话脱口而出:“老……”
出口即戛然而止,他反应过来,他现在不用说那句话了。
屋里安静,他朝里走,推开门,探头看了一眼。
男人还没醒,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他走进去,把赵乾朗的旧唐刀放到桌上,刚想走过去试试能不能把男人叫醒,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宋队长。”
他出去开门,门外是邻居康康的妈妈。看到他立刻露出一个笑。
“宋队长,刚看到你的车了,就知道你回来了。”
宋景也礼貌地笑:“有什么事吗?”
“哎是这样的,昨晚你在家吗?”康康妈妈说。
宋景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来求证的,他装作要出门的样子关上门:“我还要出去一趟,怎么了,我们边走边说。”
“噢,”康康妈妈马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什么,就是昨晚听到你屋里有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动物的吼叫,是你家养的狗吗?”
“不清楚,应该不是吧,昨晚我不在家,狗在我朋友家还没接回来,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是楼上或者楼下的声音?”
康康妈妈露出疑惑的表情:“欸?是吗……”
不过她没继续纠结,换了个话题,神情变得担忧,询问宋景知不知道基站什么时候能恢复通信,又问了网上传的疫苗无效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宋景也没有标准答案,只能尽量安抚她:基地正在加紧抢修,尽量不要相信网上的谣言。
看她实在担忧,宋景安慰道:“相信联盟,一切都会好的。”
康康妈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又看了看他,真心道:“嗯,还好有宋队长你在我们小区,我们才能够安心一些。”
安心,如果她知道死而复生的赵乾朗就住在她隔壁,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安心。
跟康康妈妈聊完,为了做戏做全套,宋景又出门去了趟超市,这个点超市基本没什么东西卖了,大家疯狂在囤物资,他逛了下就又回来了。
这回回到家时,屋里有响动了——想必是男人醒了!
宋景迫不及待地加快脚步。
昨晚男人没说完的话,“找一具已经——”。
已经什么?
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推开门,宋景的动作忽然静止。
屋里灯光暖黄,高大的男人侧对着门口,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把刻着龙纹的唐刀。
他把唐刀抽了出来,挑着一边嘴角,在灯光下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灯光下,他穿着白毛衣,短发利落干爽,嘴角的笑容轻松自在,与那把刀是如此地和谐统一。
注意到门这边的动静,男人扭过头,看到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婆,你回来啦!”男人说。
语调轻快,声线清朗,弯起来的眼睛毫无攻击性,他的气质是如此地干净,爽朗,阳光,令人感到无比熟悉。
他笑着,张开手,似乎要给归家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景怔住了。
“愣着干什么,”男人笑着说,“快过来,让我抱抱你。”
宋景的手从门把处坠落,他怔忪,恍惚,眼神发懵。
他游魂一样走进去:“你……”
男人宠溺地笑着,依旧张着胳膊,等他走进了些许后将他一把拉入怀里,在他耳边大大咧咧地说:“老婆上班辛苦啦。”
第69章
宋景怔着,愣着,在他怀里撒癔症,鼻尖闻到的气息干净清新,他被抱了一会儿,被男人推开。
男人抽了抽鼻子:“你身上……”
没说完,看到宋景转着眼珠子细细地盯着他的神情,改口,笑着问:“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宋景不说话,还是看着他。
他提起自己的手腕,上面的链子晃晃悠悠,他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一睡醒就发现自己被铐着,你这是在跟我玩什么play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笑,表情有一丝促狭,不似作伪。
宋景犹疑地试探:“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赵乾朗抬了抬手,“这个吗?”
“不记得,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弄的?”
宋景:“昨晚的事情你也不记得?”
“昨晚?什么事啊。”赵乾朗问,“听这意思怎么感觉像是我喝断片了呢?”
看宋景不说话,他笑容没了:“不会吧,我很久没喝酒了。”
“怎么可能……”宋景看着他熟悉的样子,喃喃地说,“别骗我,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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