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粟伍的脚步声响起,非常轻,宋景把纸条藏在手里,拿着杯子喝水,他回头:“有什么事吗?”
粟伍笑了笑,视线在杯子上一扫而过:“我也有点渴,想问问有没有一次性杯子。”
宋景告诉他位置,要回房的时候粟伍突然又叫住他。
“景哥。”
宋景回头。
粟伍看着他说:“我能进去给副队上柱香吗?”
宋景愣了一下,干巴巴地点点头,说可以。粟伍走进来,从香案旁边拿了一炷香,拿过旁边的打火机点上,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插在香坛上。宋景有点尴尬地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粟伍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拜完看了一眼遗像就走了出去。
“其实……”宋景开口。
粟伍回头看着他。
宋景本想说他没死,但转念一想,粟伍既然在这里盯他的梢,必然是知道的。
“没事,你休息吧。”宋景说。
粟伍点点头,也没继续问,只说了一句:“景哥,其实我是希望你能跟副队能好好在一起的。”
宋景怔然。还没等他再说点什么,粟伍转身走回了客房。
这小孩儿似乎变得沉稳了许多,没有以前话多了,不过任凭任何人经历这么多世事变化,应该也都天真活泼不起来了。
粟伍的性格变得沉稳,能力也变强了,以前总是干后勤的工作,但现在杀畸变体的时候动作利落敏捷,善用巧劲儿,肉眼可见进步非常大,不过他们这一组主要的主力军还是宋景。
宋景的精神控制配合他的身手,非常好使,只要不遇上特别强的精神系的畸变体,基本上不会太棘手。别的队员自己一个组,经常就会应付不过来需要请求支援,尤其是现在,自从黑传单被发现之后,社会的秩序几乎就要崩盘,市民们非常焦躁,而特警们的精神压力也濒临崩溃。
宋景也很焦躁,除了别的特警肩负的这些,他还急于想跟赵乾朗联系上,不只是想要跟他见面而已,他更急于知道是否能从赵乾朗那里寻找突破黑传单的突破口,寄希望于他能知道点什么。然而粟伍和夏安宇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支开他们。
这天下午,在他们小组追杀几个音波系的逃到郊外的畸变体的时候,芯片里传来了附近的队友请求支援的信号,说是突然遭遇植物畸变,在附近的一个植物园。
宋景正大片控制着几个逃往树林里的畸变体,这里离不开他。
粟伍说:“要不景哥,我跟安宇过去,你自己能应付得了这里吗?”
宋景说可以,示意他们去支援黎安:“你们先去,我马上也赶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宋景,夏安宇有些犹豫地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二人匆匆离开之后,宋景一刀一个将畸变体杀死,被几个音波系的畸变体临死前的反扑音波震得耳朵有些麻,听力有所减退。
天地忽然安静了,四周只有风声呼呼,下午,天也阴下来,四周的高大的绿树扭曲着,仿佛随时都能畸变。
这是这么多天里,宋景第一次落单。
黎安不弱,有了粟伍和夏安宇帮衬,应该足够了。
宋景扭头四处张望。
赵乾朗说他能听到?难道他在附近?他其实一直跟着自己吗?他又变得更厉害了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他试探着吹了声口哨,哨音短促,在森林边缘回荡,这个口哨还是以前他俩去骑马场骑马的时候赵乾朗教他的。
那时候平静悠然的时光,现在想起来都好像是上辈子了。
一声过后,风吹,除了树叶沙沙响之外没有别的动静,宋景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他真的会来吗?该不会是他哄自己玩的吧?
他又吹了一声,这回哨音辽远许多,但还是没反应,他有点急了,但还没等他再吹第三声,一个透明的人影从空中渐渐浮现,一边落地缓慢地凝实,一边闷闷地地笑着从侧面拥住宋景:“这么着急,想我啦。”
宋景松了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他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觉得踏实,他本能地也伸手拥住他。
“怎么才来,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
“哪儿也没去,一直跟着你呢。”赵乾朗说。
“跟着我?”宋景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跟着我。”
“很远。”赵乾朗说,“看不到你,只能闻得到一点你的气息。”
宋景想起那天他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区楼下接住他:“所以那天你也是这么找到我的?”
“嗯。”赵乾朗说,“你不想让我被人发现,其实我不打算现身,都怪那女的。”
“害我那么多天不能见你。”说着说着他搂紧宋景的腰身,痴迷地说,“好想你。”
他上下摸了摸,又闻了闻:“没受伤吧?”
闻完自己又喃喃:“好像没有。”
宋景有事要跟他说,被他摸得痒痒,躲了一下:“等会儿,我有事要问你。”
赵乾朗探头来寻宋景的唇:“先亲,亲完再说……”
“等等……”宋景推他的肩膀。
然后就被含住了嘴唇,鼻尖是他熟悉的气息,他只轻轻推据了一下,唇齿相触柔软的触感和亲昵的鼻息很快就令他沉迷,他索性闭上眼睛,回抱住赵乾朗,认真地跟他亲吻。
森林里传出来的风冷冷的,他们紧紧相拥,互相吻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喘着气分离。
宋景的嘴唇被吮得发红,他喘着气平复气息,搂着他的脖子,努力地清醒了一下,咽了一下唾沫。
还没平复好,赵乾朗复又吻上来,他仰了一下头:“喂,你……”
赵乾朗没停,啃了他一会儿,才又退出来抱怨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是怪我擅自暴露吗?”
“什么?没有。”宋景搂着他的脖子努力平复气息。
“没有生我的气?”赵乾朗抵着他的额头问,“我暴露之后给你惹麻烦了吧?”
“不生你的气,”宋景说,“是我不好,没能及时给你报平安,不怪你着急。”
“不怪我就好,”赵乾朗搂紧他,“想死我了。”
宋景想起自己的正事,他微微松开他一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赵乾朗低头。
宋景把那张折叠的纸摊开来,一片黑色中央印着一行小小的红字。是那张黑色的传单。
宋景举起来:“这个东西,是裴春他们弄的吗?你知不知道裴春在哪?”
赵乾朗看看那张纸,然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有些茫然,脸上带着笑意:“裴春?谁?”
他看着宋景,宋景也看着他,二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
“怎么这么看我?”赵乾朗眨了眨眼睛,轻轻说。
宋景的眼神非常认真,认真到带着点锋利。
仍旧举着那张传单:“你知道他是谁的,不是吗?”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景叹了口气,松开他,退开来,跟他隔了点距离相望,他说:“别装了,赵乾朗。”
赵乾朗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收回宋景推开后空着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望着宋景。
二人谁也没说话,就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片刻后,高大的男人又轻又快地笑了一声。
“真是敏锐啊。”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但身上的那种开朗阳光的气质却渐渐一点点回收,他的站姿依旧高大,给人的感觉却变了,不再正直向上挺拔,而是带着点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调子,稍稍歪了下脖子,眼睛眯起,眼尾稍稍带点上挑的弧度,眼神不再真诚清澈,配合高高的山根,打下来的阴影显得有些阴翳。
看似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变了,他挑起一边嘴角:“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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