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急促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映着墙上交叠着的两道人影,影影绰绰的暧昧的气息把岳沉舟逼得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欺师灭祖的画面啊!
“岳!寒!”岳沉舟的领口被扯开,纽扣在岳寒不知轻重地拉扯中崩到地上,发出极其轻微的跳动声。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粘人又兴奋的巨型宠物缠成了一个茧子,打不得骂不得,又挣脱不开,忍无可忍大喊一声:“给我起开!岳寒!我给你脸了是吧?你别逼我……”
“……难受。”岳寒半梦半醒,觉得自己仿佛被按在滚烫的铁板上炙烤,他贴着岳沉舟的耳垂,摩挲着吐出了一个烫到让他心尖都发疼的名字。“……我难受。”
两个字眼发音模模糊糊,钻进岳沉舟的耳朵里,却如在天灵盖上狠狠劈了一道玄雷,在心坎深处辟出了一个缺口,嚯嚯漏风,震得他他呆在了当场。
“你……你说什么?”岳沉舟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出了僵硬的线条,嘴唇几乎抿得发白,“你刚刚叫我什么?”
岳寒皱了皱眉,慢了半拍的脑子努力转了一圈:“师兄?”
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保持清醒,却在触碰到眼前这人的那一秒再次黏了上去。
“师兄……师兄……”
不够,还不够……
这天地下只有他能救我,我不能让他再次离开我。
覆着层薄茧的手死死箍住岳沉舟,像是要把瘦窄的腰箍断了似的。上衣因持续的纠缠而向上卷了道边,露出一断白皙细腻的腰腹,在黑暗中摄人心魄到晃眼的地步,仿佛一块降火的冰块向外冒着嘶嘶的凉意,引诱着人把手从衣摆下方贴着肌肤向里探去……
一声极轻微“咔嚓”声响起。
岳寒一头栽倒在松软的枕头上,了无声息。
“嘶……真是个小畜生!”
岳沉舟捂着颈侧从被糟蹋成一团的被褥中爬了起来,指尖按过的地方传来丝丝钝痛——那里竟被啃出了一个鲜红的齿印,向外渗出点点殷红的血丝来。
他偏了偏脑袋,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回头愤恨地踹了岳寒一脚,把人踹得向里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烧瞎了吧,逮谁都敢咬!改不掉的臭毛病!”
岳沉舟低头看了看已经报废了的上衣,一口恶气郁在心头,干脆不管不顾地赤足踩上地面,任由布料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袒出大半个起伏着的胸膛。
他伸手把额前纷乱的碎发拂上去,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一双眸子如同收进了千万细碎光点。
第31章 终有一别
屋子里很快恢复了安静,方才的一切好似一段不小心错位的乐章,待到休音落下,便再也留不下半点痕迹了。
窗户半开着,闷热的风卷起窗帘,与一室混沌搅合得愈发让人心烦意乱。
岳沉舟趴在窗台上发着呆,双手一撑,一个借力坐到窗台上。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躺在床上那个呼吸均匀而有力的人,看了好久,随后燃了一支烟,不要命似的吸了两口。
明明是晴到没有一丝云的夜晚,天边却突然滚来层叠的黑云,如浓厚的泥沼般,逐渐把宝蓝的天空捂得严严实实。无数白亮的闪电隐隐翻滚其中,闪出骇人的光芒。
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法克……”岳沉舟脸色黑得像墨汁似的,随手把烟头在石砖上拧灭,抬起手对着那云层比了个十足嚣张的中指。
“来得倒是一次比一次快。”
……
A市气候向来干燥,鲜少遇上如此连着一个礼拜片刻不歇的大暴雨,仿佛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下得不少低洼地段都淹了水,新闻连着好几天都在播报雨情,提醒市民谨慎出门。
莲鹤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她一脸宿醉后的菜色,扶着墙壁走到吧台旁,跌跌撞撞地趴在吧台上,撑着额头忍受天旋地转的不适感。
“岳师……”莲鹤拼命揉着太阳穴,甩了甩头,气若游丝,“你……你居然把力道这么大的宝贝随随便便搁在酒架上……你简直……”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个,岳沉舟忍不住心疼到抽抽,咬牙切齿地阴阳怪气:“怎么?最顶层的那几件东西你们都碰不得,我没同你说过?好好一个姑娘家,成日盯着我的宝贝算计!该!”
他的眼神落在素面朝天的莲鹤身上,她今日只穿了件普通的T恤和修身牛仔裤,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全都拢到了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乍一眼看过去跟个大学生似的。
整个人竟已经大不一样了。
岳沉舟垂下视线,嘴角浮起一丝懒洋洋的笑容,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暗道,也算没浪费老子这么好一瓶酒髓。
先前的暴雨砸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室内连听清别人的话都费劲,这会儿倒奇迹般地逐渐收小停了下来。
莲鹤几杯冰水下肚方活了过来,这才发现距离自己昏睡不醒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她暗暗咋舌,环视一周。
酒吧内灯火通明,大约因着天气的关系,只有寥寥两三个客人。而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板竟破天荒地穿上了暗色的围兜,在白色的砧板上不急不慢地切着水果。
“我没看错吧?”莲鹤吸了口气,夸张道,“岳师,原来你会用水果刀啊?”
岳沉舟眼皮都不抬一下:“说的什么屁话。”
莲鹤撇了撇嘴,大不服气:“多少年了,都没见你进过一次吧台,七仙女似的。现在我要走了,你这算什么,赶鸭子上架?”
她伸着脖子向后厨探了探,只见那儿连灯都没开,一片漆黑,忍不住奇了,问道:“岳寒呢?他居然能舍得你这天仙下厨?”
岳沉舟皱眉“啧”了一声,懒得同她计较。
“他才多大年纪?酒髓里上千年的灵力,够他好好吃一壶涨涨记性的。何况他快要筑基了,本就境界不稳,还得再消化两天。”
莲鹤一听,只觉得臊得没脸见人,懊恼地趴到台板上,默默醒着酒,不再说话了。
在她的记忆里,岳沉舟极少像今天这么温和。他总是半睡半醒,没骨头似的软在沙发里,颐气指使地跟她拌嘴。
跟个圆眼粉皮的软毛刺猬似的。
多少年了?莲鹤的脑袋昏昏沉沉,想起当年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臭脾气,问也不问,扔了件围裙到她手里让她立刻上岗。
应该已经许多年了吧。
这里还是从前的样子,每一瓶酒,每一个杯子,包括窗前的绿植与门口看板摆放的位置,都是依着她的喜好来的。
就连老板的容貌也没有半点变化。
莲鹤趴在桌上,由下至上地盯着岳沉舟瞧。
这人安静的时候容貌是极为出色的。上方的射灯光线朦胧,在他的头顶打出柔和的光圈,疏淡平和的脸颊如白玉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衣领因着宽松而向两侧松落,露出两汪伶仃而清癯的锁骨,显得人愈发消瘦虚弱起来。
“岳师……”她总觉得今天的岳沉舟有哪里不太一样,撑起脑袋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瘦了不少?”
……敢情,岳寒睡着,你就真一点不进食啊?
脸色都差了许多!
“少给我胡扯。”岳沉舟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干脆把手里的水果刀扔进了池子里,环着手靠在酒架上,从下方不知哪个抽屉里摸出了个烟盒。
“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问“喝点什么”,莲鹤却忍不住愣住了。
不管是发现碎裂的红玉,还是烂醉如泥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她都只是心里空荡荡的,既没有过多的哀伤,也没能落下一滴泪。
此时此刻却再也忽略不去心头酸涩,热了眼眶。
“大概……先回博物馆睡上一段时间?”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佯装愠怒,高冷地哼了一声,“我要躲进本体里好好哭一哭。辛辛苦苦给你岳沉舟打工那么久,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半点修为没涨,还事事不顺!这么多年简直都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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