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瀛:“你先说。”
叶初阳:“那就先说我,我跟海阳去郊外找粱铎和粱心心,但是粱铎死了,粱心心失踪了。”
江瀛心里猜到了八九分:“粱铎也是粱心心被毒死的?”
叶初阳:“粱铎的确死于毒杀,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粱心心。”
江瀛:“不是粱心心还有谁?她已经两次试图杀死生父,第三次终于得手了。”
叶初阳脖子里挂着一条毛巾,他撩起毛巾一端缓缓擦拭潮湿的头发,低着头若有所思了片刻,道:“总之警方正在找粱心心,目前已明的情况就这么多。”
他掉了几根头发,落在床边被褥上,江瀛捡起一根,绕在手指上把玩着,道:“该说我了是吗?”
叶初阳:“你自己说。”
江瀛就说:“我捡到一张纸,从你身上掉出来的,是法西娅画的。我拿着那张纸去找宋友海,想问清楚画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宋友海被薛文桥带走,我就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印刷厂。”
叶初阳:“宋友海告诉你了吗?那张画的意义。”
江瀛摇头,很气馁:“没有,还是很混乱。”
叶初阳顿了片刻,把脸上神情调整地愈加温柔,轻声笑道:“其实我应该表扬你。”
江瀛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叶初阳道:“我知道你刚才想做什么,但是你没有做,这样做是对的。”
江瀛无言,如果刚才叶初阳没有去,或者迟了一会儿,也许他已经做了。
叶初阳也想到了这一可能性,但是他故意忽略了这一可能性,道:“警察那边,我会帮你解释,你是在帮助警方跟踪薛文桥。”
江瀛心里沉郁低落,但是却忍不住笑了,他弯腰趴在叶初阳腿上,道:“叶博士,你像是在哄孩子。”
叶初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你年纪比我小那么多,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一个孩子。”
江瀛道:“你放心,后天我会抽时间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叶初阳:“明天为什么不去?”
江瀛默了片刻,声音往下沉了一些,道:“明天我要和周青楚订婚。”
叶初阳怔了一怔,随即调整出笑脸:“这是好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江瀛道:“我不想让你参加。”
叶初阳:“为什么?”
江瀛莫须有笑了一声,道:“因为会有一些不体面的事发生。”
叶初阳没有再问,低眸静坐了一会儿,笑道:“那我就不参加了,正好我明天有事。”
江瀛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道:“爷爷回来了,我得去机场接他。”
叶初阳:“那你去吧。”
江瀛站起身,掸了掸衣襟,整了整衣领,把西装外套穿好,刚才趴在叶初阳腿上撒娇的江瀛已经不见了,江瀛又变得沉稳且冷峻。
叶初阳把他送到门口,他离开之前向法西娅道别,法西娅没理他。
江瀛走出单元楼,坐进车里,拿出手机调出刚才的短信对话页面,发出一条信息:很遗憾,仪式没有完成,期待你的下一张邀请函。
第三卷 :三十七号宇宙
第76章 我不值得你嫉妒
下雨了,雨势来得突然,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阴云密布,起初只落下几根棉线似的小雨,转眼就泼天浇地,雨势大得罕见。
叶初阳坐在店里,邻着玻璃墙,透过玻璃看着暴雨下的街面和人群——看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海阳发了条微信:雨下得很大,你出来的时候记得带伞。
海阳记得拿伞了,但是没用,他刚出警局大门,伞盖就被风掀翻,只剩下个光秃秃的杆子,他索性把破伞一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淋着雨朝马路对面跑过去。
叶初阳把他狼狈的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抿着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豆花店的店门响了一声,海阳在门口脱掉外套把雨珠甩了甩才走进来,坐在叶初阳对面,像个水鬼似的浑身水湿淋漓:“好家伙,这几天高温,连雨水都是烫的,跟泡温泉似的。”
叶初阳不好笑得太明显,就用手背掩住嘴唇,但还是笑眼弯弯的。
海阳拿眼瞪他:“这么好笑嘛。”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豆花,叶初阳把一碗推给海阳,搅拌着自己那碗:“雨又不是只下在你身上,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只有你被淋的这么惨。”
海阳:“还不是你一直催我,我出门急随便拿了把伞,没发现伞是坏的。”
叶初阳撑着下颚,含笑道:“人民警察怎么也开始推卸责任了?”
海阳不喜欢吃甜食,把自己那碗掺了红豆和芋圆的豆花推到叶初阳面前,道:“你说的没错,粱心心的作案过程的确被段博山拍下来了。”
昨天粱铎死在大地苑湖边别墅,警方验尸时在粱铎口袋里发现一枚U盘,打开后,是一段视频;叶初阳的推测被验证了百分之九十,粱悠悠死于粱心心的恶意推搡,粱悠悠摔倒时头部磕到地上的锐石头,因此丧命。
海阳神色恻然:“粱心心太可怕了,粱悠悠摔到之后,她只蹲下晃了晃粱悠悠的肩膀,然后就喊着救命跑出巷子。后来发生的事你也已经猜到了,那个流浪汉想帮她,但是却被宋友海当成杀人凶手杀死了。”
叶初阳拿着勺子缓缓搅动碗里的豆花,默了片刻,问:“找到李亚涵了吗?”
海阳:“找到了,刚做完笔录。她和她妈妈都能证明宋友海在粱悠悠死亡时不在场。”
但即使宋友海不是杀死粱悠悠的凶手,也确实是杀死流浪汉的凶手,宋友海杀人犯的身份依然无法抹去。
海阳深深叹了口气,道:“流浪汉的身份也查出来了,他叫吴浩,今天二十三岁,天生脑瘫,两年前又得了血癌,家里没钱给他看病,他就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在丰海市流浪。”
叶初阳怔了一怔:“二十三岁?他还是个孩子?”
海阳点点头:“我已经通知吴浩的家属来认领尸体了,但是他家里人不肯来,说出不起殡葬费用,让我们警方处理他的尸体。”
叶初阳心里闷闷的疼,低声道:“吴浩……二十三岁……那么年轻。”
海阳苦笑一声:“我告诉吴浩的父母,吴浩是被杀,凶手已经抓到了,他们可以起诉杀人凶手。但是吴浩的父母并不在乎,说吴浩本就快死了,怎么死的都没差别,他们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初阳又看见了那条漆黑的小巷,巷子里衣衫褴褛高挑瘦削的流浪汉,他披散着头发,面目骇人,看似能做尽世间一切恶事,但是他藏在世俗的恶意和偏见的外表下是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破碎且纯净的心。
他或许只是想搀扶粱心心,却被宋友海当做是杀人凶手,他是所有人当中最无辜的那一个。
宋友海也无辜,宋友海尾随粱悠悠或许只是想送给粱悠悠一份礼物,因为那天是他已经亡故的女儿的生日,而粱悠悠和他的女儿是那么的相似。但是他却意外卷入一场命案当中,理所当然地被认作是杀人凶手。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因恶意和偏见引发的悲剧。
叶初阳为自己也曾‘理所当然’怀疑过吴浩和宋友海感到羞愧。
海阳觉得气氛太低沉,就把话题移开:“跟你说说江瀛的事。”
叶初阳打起精神,看着他:“你说。”
海阳道:“你的说法和薛文桥不一致。薛文桥说是他带走宋友海不假,但是江瀛跟踪他,还打伤他,甚至威胁要杀了他。”
叶初阳脸上神色迅速抹净,变得冷淡又平静,道:“我认为是江瀛帮了警方的忙,如果不是他制服薛文桥,你们现在或许还找不到宋友海。”
海阳意味悠长地看着他,道:“初阳,我发现只要一涉及江瀛,你就变得及其富有攻击性,这太不像你了。”
叶初阳颔首,道:“对不起,海阳哥,站在我的立场,我必须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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