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阳很震惊:“段博山没瞎?”
江瀛道:“对,他没瞎,或者说他早就不瞎了。”
叶初阳心里阴涔涔的:“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瞎了,但他却没瞎,他为什要装瞎子?”
江瀛低笑了一声,道:“一个瞎子会比一个正常人看得更清楚,至少没有人会在一个瞎子面前伪装。我合理猜测,段博山装瞎是为了方便作案。”
叶初阳低头看着江瀛,手指轻轻撩起江瀛一缕头发,道:“你指的是段博山偷拍幼女吗?”
江瀛道:“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纵然是男性,也不具有威胁。恐怕正是这一原因,章敏才会带着王诗雯住进段博山家里。”
叶初阳疑惑了:“那章敏究竟知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
江瀛:“重要吗?”
叶初阳道:“当然重要,如果章敏知道段博山是装瞎,那她就有作案嫌疑。如果章敏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那她就没有作案嫌疑。”
江瀛抬起头,把下巴搁在叶初阳腿上,道:“我听不懂。”
叶初阳发现自己不能低头看江瀛,因为江瀛现在的模样有点可爱,他担心自己忍不住把江瀛的脑袋当成皮卡丘的脑袋去摸,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地方看着,道:“我们怀疑章敏教唆王诗雯毒死段博山的理由是章敏发现了段博山一直在偷窥王诗雯,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章敏必然会发现段博山是装瞎,一个瞎子怎么会偷拍照片,还把照片洗出来。反过来想,如果章敏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那她就没有作案动机。”
江瀛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章敏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意味着章敏没有发现洗照片的暗房,没有发现段博山一直在猥亵王诗雯,所以她没有作案动机。”
叶初阳道:“对,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章敏究竟知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
江瀛道:“无论章敏知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她都会说自己不知道。”
叶初阳稍一思索,明白了:“她承认自己知道段博山是装瞎,等同于她承认知道段博山在猥亵她的女儿,也就承认了她有杀人动机。”
江瀛道:“这个女人很聪明,她知道该怎么避害。”
叶初阳拿出手机给海阳拨了通电话,海阳很快接了,道:“我正要打给你,今早上我把段逍云放了。”
叶初阳稳住神,问:“你确定他没问题吗?”
海阳道:“偷拍王诗雯这事儿跟段逍云没关系,是段博山一个人干的,段博山在两年前就恢复视力了。段逍云不知道,上个月还在给段博山定制盲人手杖。除非段逍云心思缜密未雨绸缪,料到有今天这一难,否则他不会自欺欺人做到这份儿上。”
叶初阳发现自己宁愿相信段逍云没有那么心思缜密未雨绸缪,就暂且把段逍云的问题按下,道:“海阳哥,章敏交代了吗?”
海阳叹气,道:“没有,她说她不知道段博山有个洗照片的暗房,也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不承认她有杀人动机。但是我们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
叶初阳忙问:“什么证据?”
海阳道:“我的人在段博山的暗房里发现一根长发,经过鉴定,是章敏的。”
叶初阳了然;在暗房发现了章敏的头发,说明章敏去过暗房,那章敏也一定会发现段博山在做的脏事,章敏谎称没有发现段博山猥亵女儿的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海阳忙得很,说晚上有空见面说,就把电话挂了。
刚才叶初阳和海阳通话开着免提,江瀛也听到了海阳的话,他从地上站起来,一转身坐在叶初阳身边,抬脚架在茶几上,道:“看来警方已经确认了章敏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叶初阳忧心忡忡地皱着眉,道:“既然章敏是凶手,段博山是被章敏母女联手毒死的,那宋友海和段博山又是什么关系?”
江瀛没骨头似的把身子一斜,靠在叶初阳肩上,抱着胳膊闭着眼说:“两件案子糅在一起了,很麻烦。”
叶初阳拧眉想了想,往右一转头,看到江瀛枕在他肩上把眼睛闭上了,两道眼睫毛浓密且长,他轻声问:“睡着了吗?”
江瀛道:“没有,你说。”
叶初阳道:“把这两件案子从头捋一捋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了。”
江瀛稍一沉吟,说:“我们本来是为了查宋友海,在查宋友海的途中发现了章敏,由章敏扯进了段博山,我们发现段博山的时候段博山死亡。后来我们查到段博山或许是宋友海杀死粱悠悠的第三名目击者,第一名目击者是死在烂尾楼里的流浪汉,海阳已经证实了流浪汉就是第二名目击者邓翠萍口中的路人,宋友海杀死了流浪汉抛尸烂尾楼,这条线有问题吗?”
叶初阳沉着道:“没有,你继续说。”
江瀛:“按照我们发现的线索往前推,段博山在粱悠悠死后第五天去学校里找粱心心,实则是去找王诗雯。但是当时段博山应当是认出了粱心心。”
叶初阳:“认出?”
江瀛道:“你还记得出现在宋友海精神舱里的那道光吗?你怀疑是段博山过寿当晚从包厢里照出来的光,因为当时段博山站在窗后被宋友海看到,所以宋友海有杀死段博山灭口的动机。现在我们知道段博山是装瞎,他很有可能看到了宋友海杀死粱悠悠,粱心心逃走,宋友海又杀死流浪汉的一幕。但是段博山不能站出来作证,因为他在装瞎。后来他去学校接王诗雯,意外见到了粱心心,他应该在那时候就认出了粱心心就是案发那条巷子里逃生的女孩儿。”
叶初阳:“就算他认出粱心心又怎么样?他在装瞎,不能和粱心心有任何交流。”
江瀛:“不怎么样,这只是我一个很无聊的假设。接着说宋友海,其实宋友海依然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叶初阳:“你是说章敏有可能是无辜的?”
江瀛:“海阳找到的铁证在我看来不算铁证,那根头发也有可能是真凶栽赃章敏。前提是这个凶手已经知道了段博山是装瞎。这就麻烦了,有可能是宋友海,也有可能不是宋友海。”
江瀛这么一分析,又扯进或许存在的第三个嫌疑人。
叶初阳觉得头晕脑胀,摘掉眼镜揉了揉眼睛,道:“现在又分裂出了第三种情况;假设章敏不知道段博山是装瞎,那她就没有作案动机,有作案动机的就剩下一个宋友海,但是宋友海若要作案就得知道段博山是装瞎,还利用段博山猥亵王诗雯的秘密栽赃给王诗雯的母亲。宋友海时间短任务重,精神还有问题,所以你不认为宋友海有这么缜密的心思制定杀人计划,所以可能还隐藏着第三个嫌疑人,是吗?”
江瀛翘起唇角,笑道:“你说的就是我想的。”
叶初阳摇头一笑:“如果海阳听到我们说的这些,他会发狂的。”
手机响了,叶初阳拿起来,看到一串陌生号码。
他接通了,道:“喂?”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说话,叶初阳等了几秒钟,还是没人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江瀛一直阖眼休息,听叶初阳接了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就把电话挂了,就问:“谁?”
叶初阳道:“不知道,应该是打错了。”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串号码,叶初阳皱起眉,不打算接。
江瀛把他手机拿走了,接通了道:“说话。”
手机里传出一道轻微颤抖着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是叶初阳先生吗?”
江瀛把手机还给叶初阳,道:“找你的。”
叶初阳:“我是叶初阳,你是谁?”
女人道:“我,我是粱铎的妻子,我叫张雅舒,我们前两天见过。”
叶初阳很快想起来了,他从粱铎家里离开时给张雅舒留过电话,粱心心如果需要心理医生疏导的话可以联系他,他认识不错的心理医生。
叶初阳道:“梁太太你好,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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