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那内宦立刻小跑去,将方啼霜从地上抱了起来。
方啼霜在他怀中,眼睁睁看着桌上那盆娇翠欲滴的小盆栽,心碎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等裴野回来的时候,那头才安顿好那两位小内官的戚椿烨也回来了,他取来一块绸帕,恭谨地呈给皇帝。
裴野接过来,然后慢条斯理地擦去了指尖残留的水珠。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内侍怀里、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猫儿身上:“它似乎不太喜欢你,把它放下吧。”
内宦听后一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处惹得那猫主子不喜欢了,但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也不敢反驳,只得恭恭谨谨地将那小猫儿放下地。
戚椿烨回来了,他就不必再在裴野身侧伺候了,只很乖顺地退到堂下候着。
方啼霜仰头看了眼那诱人的小盆栽,心里很不甘心,他今日还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吃到那片叶子了!
眼看这裴野又在桌案前落了座,方啼霜则溜达过去,蹲在桌案底下筹划了半天,紧接着便开始跃跃欲试地在那盆栽边上逛来晃去。
等裴野放下笔,开始读书时,方啼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小盆栽跳将起来,但是因为太过紧张,只有前爪的肉垫碰到了那香喷喷的小叶片。
那叶片晃动了一下,并没有被他拽下来。
但方啼霜丝毫也不气馁,依然继续在为吃到那片漂亮叶子而奋斗。
小猫儿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此举已经打搅了座上人读书的兴致,被打搅的裴野越过浸染着墨香的纸页,用余光睨着那顽皮的小狸奴。
也不知它是犯的什么毛病,时不时便跳将起来,一会儿打一下那小盆栽的绿叶,一会儿摸一下那瓷制花盆,动作还猫猫祟祟的,自以为耍得很隐蔽。
裴野目光一动,忽地放下那架起的书卷,方啼霜吓了一跳,忙往桌下一缩,两只猫前爪还不及收,就搭在那桌沿上,实在是很顾头不顾腚的藏法。
那少年人勾了勾嘴角,很浅但是很不自觉地笑了。
“椿烨,”裴野道,“把它抱上来吧,省得它在桌底下捣鬼。”
戚椿烨很快便又将那猫主子抱到了桌上,上了桌,方啼霜果然就安分多了。
只是他那份馋心未死,这一上桌,便愈发馋得不可开交了,眼看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绿植就在近前,他不咬一口那岂不是辜负了人家?
白长这么老大,若是孤芳自赏没猫来吃,那也太可惜啦。
于是方啼霜趁着裴野不注意,开始一点一点地往那边挪。
不过其实他这动作实在很明显,别说是裴野,就是离远些的戚椿烨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皇帝都还没说话呢,戚椿烨当然也就看破不说破,就当是瞎了眼没看见。
于是便任由方啼霜这么一路打滚舔毛,硬生生蹭到了那小盆栽边上,然后他侧着身子挡住了裴野的视线,对着那小叶子便是一口。
不同于其他食物的口感,这盆栽似乎对于小猫儿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方啼霜原本还想着,只咬一片就适可而止,可谁曾想这吃了一片,反倒更上头了。
故而他又如法炮制,简直要没完没了了。
那座上的皇帝明明什么都看在眼里,可偏生又故意不去阻止,任由那小猫儿在那自以为没人发现地乱啃叶子。
等到方啼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颗小盆栽已经很不幸地秃了顶。
方啼霜:……
完了,完了!
那芙蓉园中那么多奇花异草,也不见得裴野把哪株搬到桌案上来养,偏这一小盆让他给搁桌上了。
这该不会是什么全天下仅此一株的宝贝仙草吧?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好吃……呸,他不会就因为这一念之差、一时嘴馋,让这宝贝仙草从此在天底下绝迹了吧?
方啼霜悄咪咪地回头觑了眼裴野的神色,只见那皇帝已然是放下了书卷,以端详的姿态开始打量他。
小猫儿立刻回头,继续掩耳盗铃地用身子遮挡着那株被啃秃了的小盆栽。
哇!他今天一定是要完蛋啦!
第二十五章 欺负小猫儿算什么本事?
裴野好整以暇地端详着眼前的这只小猫儿, 似乎是要等着看他会如何应对。
但那小狸奴想是慌了神,呆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动, 像是怕傻了。
皇帝很光明正大地观望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既取乐也乐够了,于是便偏头吩咐那堂下侍立的内宦道:“再去外头取几盆薄荷来。”
那内宦应了声,即刻退出去,不到一会儿便又端了两小盆薄荷草来。
紧接着,才刚方啼霜百般遮掩着的那盘“秃了”的盆栽则被随意地撤了下去。
小猫儿看看面前那崭新的两盆“美食”, 又看了看身后的裴野,很迷茫地喵了一声。
“吃吧,”裴野看上去很温柔地说,“外头还有的是。”
方啼霜短短这一小会儿却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无语之外, 还很怀疑裴野是故意把这什么薄荷草摆在这儿要看他出洋相的。
欺负人就算了, 欺负小猫儿算什么本事?
方啼霜脾气莫名就上来了, 背过身跳下桌去,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骨气”二字是怎么写的, 反正他是宁死也再不吃那臭皇帝的薄荷草了!
他刚落地没多久, 便听一个内官小步上前道:“圣人, 中郎将苏靖苏将军求见。”
“请进来。”
殿外那中郎将得了旨意,便跨步入内,行至堂下时,对着座上的人单膝落地行了个常礼:“陛下万安。”
“免礼,”裴野稍一抬眼, “查到了?”
不必皇帝开口, 戚椿烨便很明白事地屏退了那些内侍宦者。
等人退干净了, 那苏靖才收了礼,站起身后,话音里仍有几分迟疑:“那衣裳是五年前的旧衣,巧士冠也用的很旧了,靴子倒是去岁才发的,但宫里领了这新靴子的内宦人数太多,若要一一排查,恐怕要花费很多人力与时间。”
“无妨,”裴野淡声道,“将军只管查下去,几时查到人,便几时来告知孤,孤不着急。”
“是,”苏靖微微一顿,而后又道,“还有陛下要卑职查的‘方啼霜’这一名姓,卑职带人翻遍了这宫中的花名册,并未发现此号人物,只是……”
骤然被喊到名姓的小猫儿尾巴一紧,心跳变得飞快。
“只是什么?”裴野问。
“卑职怕有遗漏,又翻了已故宫人的那册花名,不曾想才翻到最新的那一本,便在里头瞧见了‘方啼霜’这个名字,此人时年八岁,去岁秋末进宫,说是偷瞧了一眼那阉刑的过程,便给吓死了。”
裴野面上波澜不动:“八岁……是能对得上。”
苏靖继续道:“卑职又问了几个曾经见过他的人,都说这小孩儿生的五官灵巧,肌肤瓷白,很是漂亮,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双又圆又亮的杏眼,见过了便忘不掉。”
“再有的人说,那小郎君并非是给吓死的,只是给吓晕了,又叫从天而降的双儿主子一脚踩在心窝上,这才要了他的命。”
他话音刚落,裴野的目光便落在了那背对着他窝在团蒲上的小猫儿身上。
方啼霜顿时如芒在背,还偏要假装自己听不懂人话的样子,懒懒散散地窝在那梳理自己的毛发,直到裴野收回了目光,方啼霜才发现自己的舌头都麻了。
“人死了,”裴野漫不经心地问,“那尸体呢?”
中郎将苏靖连忙答道:“说是赔了他舅母几个钱,那小郎君的尸身也让他舅母哭着给拉回去了。”
“继续查,”皇帝的食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并不往魂灵鬼怪那些玄之又玄的事上想,只觉得这事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查他家里人的身份底细、交友往来,还有——找人趁夜去掘了他的坟,瞧一瞧那里头究竟有没有尸骨。”
他这话说的冷冰冰的,吓得窝在一旁的小猫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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