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从单层纱帘透进来,谢辞背对着落地窗坐在沙发里,逆着光,顾予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从语气里听出了不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也许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就像当初分手后他猜测谢辞的想法,总是往最差最糟糕的方向去猜,谢辞可能也一样,因为顾虑着他的感受,从来不问当时发生过什么,才会日积月累的恐惧和懊恼中走不出来。
顾予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低:“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新型毒品,据说依赖性很强,染上就戒不掉,给我注射的计量很大,可能是想用毒品控制我,成为他们手里的牵线木偶。”
谢辞瞳孔一缩,垂下的眼眸掩盖眼底的盛怒,搭在腿上握紧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极力压制着的情绪。
顾予风:“不过换个角度想,现在换了个身体,不用考虑戒毒,也算是因祸得福?”
谢辞看着顾予风扬起的嘴角,抬起他的下巴,倾身落下一吻。
“你一直很有福气。”
顾予风轻笑:“我最大的福气就是选择了你。”
谢辞:“谁说不是?”
顾予风:“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谢辞:“不是你自己说的?”
顾予风抱住谢辞,抚过他的后颈,带着安抚的意味:“知道所有事后是不是舒服多了?”
在顾予风看不到的角度,谢辞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嗯。”
顾予风:“那回去睡吧,我腿都蹲麻了。”
回到卧室,谢辞去了趟洗手间。
顾予风扫了一眼洗手间紧闭的门,拿起手机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出去。
【还没找到德森?】
那边回复:【目前还不能确定被哪一方带走了,但还没离开这座海岛。】
顾予风冷着脸回复。
【不管在手谁手里,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那座岛。】
第二天早上十点,顾予风被电话吵醒,床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声音困倦沙哑:“什么事?”
“网上爆出了德森被绑的视频和位置!”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大嗓门,一下把顾予风吼清醒了,猛地坐起掀开被子,下床就朝书房去。
“什么时候公布的?”
电话那头:“就在刚才!”
顾予风打开电脑,在FA平台找到了新注册小号发的德森被绑架视频,已经被无数媒体转发。
视频里德森被绑在金属椅子里,摇头晃脑,神色异常,不时伴随着抽搐,一看就是磕多了。
“在警方赶到前找到他!”
电话那头:“是!”
谢辞坐在书房里办公,听到外面走廊上的动静,不用猜也知道是顾予风得到消息了。
他没去打扰,继续办公。
到中午十一点,谢辞囤积下来的工作告一段落,起身去顾予风的书房找人,却没人应答,下楼一看,这小子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还放着歌,看起来兴致很高。
谢辞远远瞅了一眼,没来由得想起高中时顾予风买的姜茶,什么味道已经忘了,但那种难以下咽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不知道现在说点外卖还来不来得及。
顾予风从岛台上拿洗好的蔬菜,看到谢辞过来,随口问:“忙完了?”
“嗯。”谢辞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灶台,锅里干干净净,根本没开火,旁边一堆切好的蔬菜水果和草料,一盘呕吐物状的自制酱料,几片梆硬的面包,一盒臭到能要人命的鲱鱼罐头。
“今天这么勤快?”谢辞硬着头皮暗示,“我本来打算点外卖的。”
顾予风切完菜,转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肉:“昨天成功抓到那几个杀手,不得庆祝一下?吃什么外卖?”
谢辞:“……”
这是庆祝还是惩罚?
堆在一起没食欲,摆了盘后还是有模有样的,谢辞疯狂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在看到顾予风拿起那盒鲱鱼罐头时,心态崩了。
谢辞按住顾予风的手:“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外公在你那个儿子群里被人推荐了这个。”顾予风抬头,笑盈盈地说,“他说口感很得劲,死活要寄给我尝尝,这么好的东西,不得跟你分享分享?”
谢辞:“……你外公还在群里?你没把他踢出去?”
“踢出去干嘛?他都交上朋友了。”顾予风一脸无所谓。
顾予风正要打开罐头,谢辞一把夺过来,要扔进垃圾桶。
“好歹闻一下。”顾予风伸手阻止,“你不好奇吗?”
谢辞:“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两人正争执不下,门铃响了。
顾永年在得到消息后还是不放心,赶过来看他们。
谢辞打开门让他进来:“您来得正好。”
顾永年不解,就听谢辞解释:“中午予风下厨,您有口福了。”
小老外的白人饭他吃不下,但给老丈人吃正合适。
鲱鱼罐头那么好的东西,不得给小老头来点?
“真的?”顾永年难掩喜色,“那小子在家可从来不下厨。”
刚走到客厅,丝丝缕缕的臭味蔓延过来,厨房里顾予风干呕的声音震天响。
顾永年皱着脸,表情一言难尽,问谢辞:“家里的排污管道是不是破了?”
“不是。”谢辞屏着呼吸,淡定地接话,“是予风做的午餐。”
顾永年:“……啊?!”
片刻后,顾永年坐在餐桌旁,看看盘子里腥臭还辣眼睛的鲱鱼,知道自己上了贼船。
“你们坐这么远干什么?”顾永年看向远远坐在餐桌另一头的谢辞和顾予风。
谢辞从容不迫:“我们习惯坐这个位置。”
顾予风和谢辞挤在一起:“那是外公最喜欢的鲱鱼呕——!快尝尝。”
顾永年:“……怎么你们都没有,就让我一个人吃?”
顾予风:“外公只给了一盒,招待贵客用的,我们哪舍得自己吃?”
顾永年:“……”
顶着谢辞和顾予风期待的眼神,顾永年艰难地叉起来舔了一口,差点人没了:“不行,这东西我吃不了呕——!”
隔着这么远,谢辞都被熏得眼睛疼,还好小老头来得及时,不然遭罪的就是他。
最终鲱鱼罐头还是进了垃圾桶,谢辞打开窗户,把室内换气系统开到最大,气味才散掉一些。
客厅,顾永年正在泡茶,对谢辞招招手,小声说:“别让小风下厨了,他还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找出来偷偷扔了。”
谢辞看看小老头因为呕吐还有些发红的双眼,淡淡应下。
等顾予风过来,顾永年转移话题:“D国那几个黑帮活动很频繁,这几天出了好几起火拼枪杀案,早上德森的新闻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听说不少人行动了。”
“看到了。”谢辞端起茶盏喝茶,“是他的仇家先赶到还是警方先赶到,就看他造化了。”
顾予风:“警方内部有德森的眼线,也有他仇家的眼线,就算被警方先找到,德森也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正说着,三人的手机几乎同时震动。
顾予风划开屏幕,看到信息里附的照片,双眼微微睁大。
昏暗狭窄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德森躺在血泊里,头身分离了。
【我们赶到时德森已经死了,附近有好几拨人在活动。】
“德森死了。”顾永年看向谢辞和顾予风,“你们也收到消息了?”
谢辞只看了一眼就关了屏幕:“他堵死了所有活路,注定是这个结局。”
不多久,D国警方发布了搜救结果和德森的死讯,新闻中还表示海岛上有几波人在混战,初步推测是黑帮争夺地盘,警方在当地发现了多个制毒工厂,目前已经封锁了整个海岛,后续作进一步调查。
等顾永年离开后,顾予风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屏幕转向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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