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森掏出小本本汇报:“我去打听过,陈展鹏和体校的不良下午约在老街附近的网吧碰面。”
顾予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头也没抬:“给他点教训,这种人不挨打是不会长记性的。”
罗伯森真诚发问:“打到什么程度?撞残还是沉江?”
“……”顾予风抬头,用看智障的眼神打量他,“这是在国内,你说的这些都是犯法的。”
罗伯森:“我不知道什么不犯法的打法。”
顾予风:“去找我妈把工资结了。”
罗伯森:“……放心交给我处理,保证让您满意。”
顾予风正要继续办公,余光注意到街道斜对面一群男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罗伯森还没从失业的恐惧中回过神,就看到他的小老板沉下脸,一副想犯法的表情。
“蹲在路边吃垃圾,怪不得营养不良。”
顾予风一把挥开罗伯森,下车往那边走。
谢辞正跟队里的人聊着篮球联赛的事,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你中午就吃这个?”顾予风盯着谢辞手里吃了一半的章鱼丸子,克制着脾气,语气还是能听出不太高兴。
谢辞一看是顾予风,视线透过他望向不远处那辆没关车门的路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你吃了吗?”
顾予风:“没有。”
谢辞把盒子递过去:“要吃吗?”
顾予风:“……”
片刻后,顾予风蹲在谢辞旁边,吃着江辰宇刚买回来的凉皮:“这样蹲着更好吃?”
谢辞:“凉皮只能蹲着吃。”
顾予风:“这什么文化,无法理解。”
谢辞:“不用理解,习惯就好。”
其他几人转过身憋笑,江辰宇的面条差点从鼻孔喷出来,肩膀剧烈抖动愣是不敢发出声音,就怕被顾予风发现。
虽然老谢骗人很不厚道,但逗老顾这小老外好像很有趣。
下午最后一节还是数学课,谢辞注意到顾予风收了那本看了一天的外文书,开始老老实实听课了。
篮球训练结束后,谢辞回到家,没想到小姨一反常态,做了一桌菜,一家三口都在等他吃饭。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去洗个澡下来吃饭吧。”叶羽柔过去,想接过谢辞的书包,被谢辞避开了。
餐厅里,叶羽柔给谢辞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你之前不是说想住校吗?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高三确实该有个不受打扰的空间安心学习,但让你住学校我实在不放心,所以让你姨父托人找了房子。”
谢辞:“房子?”
陈信宏接过话:“学校宿舍一间住五六个学生,你肯定适应不了,这房源是单间的,带独立卫生间,我去看过,挺干净的。”
叶羽柔:“房子就在梅花小区,很近,你每天午饭晚饭还是回家吃,和现在是一样的。”
梅花小区。
那里的房子建成至少有五十年了,年久失修,如今住户不到十分之一,破旧得像鬼屋。
谢辞不轻不重地放下碗筷:“不好吧?”
陈信宏神色一敛:“你对房子不满意?”
谢辞慢条斯理地开口:“一家三口住单间,太挤了,展鹏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让他和你们睡一张床。”
陈信宏一愣。
叶羽柔也没反应过来,倒是陈展鹏突然摔筷子站起来:“你想让我们搬出去?你没事吧你?!”
谢辞:“这是我爸的房子,要搬肯定是你们搬,难道我搬?”
这下连陈展鹏也傻眼了。
“你在胡说什么?!”反应过来的陈信宏厉喝,抬手就朝谢辞的脸挥过去,却被谢辞扣住手腕,重重掼在餐桌上不能动弹。
碟子被震倒,酱油流了一地。
谢辞看着这个老家伙,面上没什么波澜:“是谁的房子,房本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爸!”陈展鹏跑到惨叫的陈信宏旁边,“快放开我爸!”
叶羽柔连忙打圆场:“都冷静点,好好说话!老公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对小辞动手?!”
谢辞懒得看这种戏码,无视陈信宏的挣扎,冷声说:“我接下来要住校,这么大的房子空着没人收拾不行,我回家也得有人给我做饭,不过你们执意要搬出去,那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听得懂吗?”
“你把我们当佣人啊!”陈展鹏怒喝。
“闭嘴!”
叶羽柔斥责了一句,眼神有些闪烁,沉默了片刻,对谢辞说,“好,我同意你住校,别和你姨父置气,他不是故意的。”
“我做任何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
谢辞松开压制陈信宏的手起身,“我父母只是离异,不是死了,这家长的角色还轮不到你来做。”
叶羽柔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谢辞没再管他们,上楼回了房间。
晚上八点,他正坐在书桌前翻看以前的物理教材,抽屉里突然传来震动声。
谢辞打开抽屉,发现了一部老式翻盖手机。
这是做兼职那儿的老板淘汰下来给他的,为了能够联系上他。
屏幕上显示方思泽的名字,谢辞按了接听键。
“老方?”
“老谢,出事了!陈展鹏和体校那帮人打群架,摔断了腿,公安在其中一个学生的包里发现了两把刀,现在他们都被带走了!”
谢辞微微一怔。
历史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参与其中。
第8章
挂掉电话后,谢辞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方思泽说表弟被带去了新城区中心医院,走路至少得一个小时,开车过去倒是方便,可惜他一没驾照二没车,只能退而求其次,带上停放在车位一角的自行车。
夜里的急诊人满为患,消毒水的气味让谢辞不由得回想起曾经被陈信宏家暴的经历。
上辈子他在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私人医生,倒不是多信任他们的医术,单纯只是讨厌去医院。
谢辞在走廊上快速穿行,四处寻找陈展鹏,一个人影突然从右侧房间冲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准备推开,看到这人的脸时微微一顿:“顾予风?”
顾予风拧着眉看向他,眼底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谢辞见他眼尾微微发红,唇色却比平常浅,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声音也哑了,反问:“这话该我问你。”
顾予风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绕过谢辞快速地朝卫生间的方向走。
谢辞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心不下,追了过去。
理智上,他明白要和顾予风保持距离,可明知道对方状态不正常还放任不管,他自问做不到。
谢辞一进男性公共厕所,就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和呕吐声。
顾予风趴在放着水的洗手台前,吐得很厉害。
等感觉再也吐不出东西来,他就着水龙头冲了把脸,刚直起身,边上就有人递过来两张纸巾。
“谢谢。”
顾予风接过来,转身倚坐在洗手台旁,单手撑着台面长腿微微曲起,调侃道,“没看出来,凶名在外的谢队还会关心同学?”
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也许是状态不佳导致顾不上伪装,从眼底流露出些许锋芒。
比起白天温润的模样,眼前的少年更像是谢辞认识的那个顾予风。
“我一向乐于助人,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了报恩特意转学来做我同桌了。”谢辞话里带刺。
顾予风哂笑:“你专程来气我的?”
听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谢辞也不再继续跟他对呛:“你什么情况,下午放学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顾予风喉咙发痒,干咳了两声,揉着抽痛的额角说:“突然头晕想吐,嗓子也哑了。”
谢辞想起什么,问他:“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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