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骑兵开道,江望津乘坐的马车先行。那些背着尸身的西靖士兵走在中间,再是沈倾野带队的将士殿后。
远处,赫连尔望着他们离开,随即一夹马腹,转而往部落行去。
待回到营地,孙震与北狄勾结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大营,众人哗然。
“孙震!狗贼!”
“没想到这孙子竟然勾结了北狄!”
“难怪他那么积极地迎战。”
“听说,皇夫之前就提过此战不妥……”
“现在看来,皇夫说得对。”
当初江望津站出来与孙震对峙,没有人支持他。
然如今事情反转,所有人都开始唾骂不止。
可即便江望津事先察觉,也提了出来,等待他的或许同样是唾骂。甚至会质疑,质疑他、质疑圣上。
正如最初人生下来就是蒙昧无知的,所以需要开化。
只不过这过程往往曲折难言,其中更是不乏坎坷与血腥。有人会走错路,但他们还能改正,但更多的,却是无法挽回,也正如当下。
可他们有错吗,并没有。
谁都没有错,只是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罢了。
这次给定北军留下的印记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磨灭。倘若不是沈倾野带着人及时赶到,先前跟随出去的那些人都会死。
紧接着,又有人提到沈辉,“还有沈元帅也是他陷害……”
“什么,这竟也是他干的!”
“原来是这样。”
沈辉当时因为北狄突然暴动,一时不防被打成了重伤,援军迟迟不到,唯有他和孙震一起。最后他们两人都负伤回去,只不过孙震伤势不重。
最开始谁都没有怀疑,但当眼下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孙震和北狄联手的阴谋。
就为了区区一个元帅之位。
营地这些都是沙场上拼杀了一辈子的将军和士兵,何曾想过会有如此阴险歹毒的手段。
他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守护身后的家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没想到会栽在自己人手里。
一时之间,对孙震的声讨几乎掀翻帐顶,营中全是要求处死对方的。
江望津看着营中这一个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士兵。有些身上还带了伤,他们正是此次跟随孙震后方死里逃生的士兵,眼里的仇恨几乎溢出来。
他们的恨是鲜明不加掩饰的,当初的追随同样是盲目热血的。
大敌当前,所有人都应团结一心。
孙震此举无疑是谁也没料到的。
“按我西靖国法……”江望津开口,众人循声看向他,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他徐徐道:“孙震通敌叛国,勾结北狄铸下大错,当诛九族,判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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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孙震的处理结果传开,众士兵心中的愤恨方才缓解。
“此次还要全靠皇夫明察秋毫,吾等佩服。”诸位将士三三两两聚集在营地前。
沈辉站在最前方,对着人一拜,“皇夫明察秋毫,才令我军将士逃过一劫。更是将孙震这等奸贼的手段识破,将损失止于此。”
如果这次孙震的计谋得逞,死的又何止今日这些人。
江望津摇摇头:“还是去晚了、”
不等他接着再继续说下去,当即便有人打断。说话的是孙震的那名副将,对方那张黝黑的面上泛起薄红,十分羞愧的模样,“如果不是您,我等早就死了。臣,魏志愿为追随皇夫,效忠皇夫,这条命以后就是、”
他后面的承诺还未出口,就被身后的人一脚踹了过去,“说什么呢,皇夫又不是我等莽夫,还要你追随?”
魏志脸色登时涨得更红:“可、可我除了这条命,也没别的了啊。”
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通红着脸,满是无措的模样,一时叫众人无语凝噎。接着,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而后一声接一声的爽朗笑声萦绕整个营地。
沈辉轻咳了咳,提醒他们皇夫还在,笑声渐歇,众人抬眼望向前方。
便见江望津也微弯着唇,“无妨。”
有他这句话,方才止住的笑声复又响起。
看着这幅场景,七宝扭头,跟杜建对视一眼,两人跟着笑起来。
就是林三也勾了下嘴角。
江望津:“今后,还要有劳诸位了。”
他再次开口,其余人全都凝神听着,十分专注的模样。
然而江望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众人深深一拜。
刹那间,所有人都愣了,没想到会受他如此大礼。有几个刚上战场的小将眼睛都红了,格外不知所措。
“西靖有你们,一切外敌都将不敢来犯!”
“西靖必胜!”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高呼着这一句。
整个营地都响彻了‘西靖必胜’。
士气空前高涨,颇有一种战无不胜的架势。
-
接下来的几日江望津坐镇后方。
北狄又组织了几次攻击,不似先前的试探,可定北军却是势如破竹,连获几次胜仗。使得本就大涨的士气又增添许多,大有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北狄的架势。
江望津看着军队不断往前逼近,北狄接连败退,心中渐渐涌起激动的情绪。
拿下北狄,他就能回去见长兄了……
赛清正带药过来给他的时候,看见他有些红润的面庞皱了下眉,一探温度。
烫得不行。
“完了完了,这是发热了啊!你都没感觉的吗?”赛清正说罢,便对上江望津茫然看来的视线,他一滞。
偏偏江望津还喃喃了句:“长兄……”
赛清正一拍脑门。
好了。
这是彻底烧糊涂了。
赛清正骂骂咧咧:“我就应该在这里守着你。”不然也不会烧成这样都没发现。
七宝听到动静进来,闻见赛清正的话也是满脸错愕,他一直守在门外,也不知皇夫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江望津听到两人在说话,脑子嗡嗡的,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此事不关七宝的事……”
赛清正嘟囔:“我也没怪他啊。”
七宝眼睛顿时有些湿润。
江望津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身体像个火炉一样,不是很好受,脑子仿佛都在冒着热气一般。
赛清正为他施了几针,将温度压下,又叫七宝取来湿帕子给人放在额间。
江望津迷迷糊糊。
他睁开眼睛,好像看到有人坐在自己的床榻边,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长、兄……”
刚打完一场胜仗回来的沈倾野听到他病了,急急忙忙收拾完自己过来探看,没想到刚走近便听见这句,他一滞。
另一边的七宝捂着耳朵,忙示意他离开,这可听不得。
沈倾野敛下眼,转身出帐。
待他离开后不久,杜建捧着一封信纸进来,颇有点不知所措,“这怎么办?陛下的信…皇夫……”
都这样了要怎么回。
他转头去看一边的林三,“要等皇夫醒了再回……还是?”
林三沉吟,“等吧。”
然而,江望津一烧便是两天。
他本就体弱,因赛清正一直调制着各种药材给他调理着身体,已经许久不曾生病了。加之关外不适合久居,这次更是来势汹汹。
杜建:“回一封吧,不然陛下那边收不到回信……”
他是怕陛下以为他们这边出什么事了。
林三点头,两人商议着写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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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从江望津身体出现异样开始,江南萧便有所察觉。
他的身体似也跟着发热、发烫,那种从灵魂深处都透出的不适感影响着他。
邬岸:“陛下……怎么了?”
他说得小声,只有下方的沈倾言听见了,后者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连两天,陛下的情绪似乎都很不稳定,上战场杀敌时甚至都能走神。
“该不会是……”邬岸心中隐隐浮现起一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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