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齐整青白儒装的杭澈站到门口,解惊雁一步冲上去问道:“我小师兄呢?”
贺嫣听到一迭声的“小师兄”由远而近,脸上渐渐浮出暖光,同时这个称呼也让他想到一个人。
他们的师父,无良子。
无良子要他还债,无良子与杭家有旧,无良子与方清臣有私交,无良子与连墓岛很可能有关系,无良子默许他修招魂术……
甚至于当今修真界的诸事似乎多处与无良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师父什么都知道!
在这之前,他不会把这些事与师父联系在一起,因为无良子实在不像一个有城府的人。
他师父超然物外到眼里看不到任何欲望,就连正常人对美食美好事物那种喜欢的眼神,他也很少从他师父眼里看到过。
师父好似真的置身“世”外,只有在看他们时,眼里稍稍有尚在人间的暖光。
所以,师父到底为何要让他和小师弟入世?
春信君和方清臣都说过他的姓“何”与“贺”的问题,春信君说见过无良子,那么,有没有可能师父其实是姓何的?
五十多年前,有哪位大能姓何?
解惊雁在温泉阁外见到对他抱臂而笑的小师兄,一整夜的奔波和孤冷全化在那笑里。
他假装看不见小师哥有些红肿的唇和沁血的唇角,刻意不去看小师兄不整齐的对襟、欲盖弥彰拉高的衣领以及略显潦草的衣带,在确认了小师兄露出来的皮肤皆无伤痕没有任何打斗迹象之后,解惊雁万分无奈地认定自己方才闯禁制绝对是自作多情,不仅自作多情,还打扰了小师兄的好事。
他一时宭成个大红脸,说话也不太利索了,像有什么烧了他尾巴似的,他有些仓促地道:“宗祠里没有秦家长姐画像,连秦家长姐当年的闰房都被焚骨阵焚毁,所有东西化为灰烬,连尸骨都没留下。”
说完便像避难似的逃开了。
留闷声不吭的杭澈和不知说何是好的贺嫣尴尬地站在原地。
半晌,贺嫣才望望天,望望地,再望望西厢房的门道:“那个……你……还睡么?”
杭澈目光扫过贺嫣拉高的衣领,平静地拧开目光。
贺嫣虽问还睡否,其实已有打算。
他还要确认一件事:“这别苑禁制有古怪,你昨晚睡时,有没有梦到什么?”
杭澈闻言,脸色一沉,向贺嫣投去探询的目光,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杭澈立刻知道了贺嫣昨天有做古怪的梦,贺嫣也知道了杭澈一定也梦到了什么。
所以这个别苑古怪不止一处温泉阁,他们若再住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贺嫣先道:“我们回月黄昏吧?”
杭澈:“好。”
分头行事,杭澈去整理东西,贺嫣去叫醒小师弟。
解惊雁顶着一脑袋金星被小师兄拉出屋子,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又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破禁制时有稍稍受了点内伤,刚才把自己闷到被子里好不容易闷迷糊了,这会又被人强行叫醒,他双眼通红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小师兄,有些可怜地唤了一声:“小师兄……”
贺嫣立马缴械:“送归拿来,我御剑带你回去。”
解惊雁立刻展颜:“好。”
小师兄以前心情特别好时会主动御剑,解惊雁“纵逝”出师以来,小师兄便再也不肯在他面前“丢人现眼”,解惊雁已经很久没有乘过小师兄御剑,一听小师兄要带自己飞,他立刻就精神抖擞了。
解惊雁骨子里那股逍遥的性子最像无良子,决定事情很快,忘记烦恼也快,等贺嫣带着他飞到杭家,解惊雁已经想好了今后要怎么做。
在共剑路上,解惊雁告诉贺嫣:“小师兄,我要去找他。”
贺嫣完全同意:“我陪你去。”
说着便抓过解惊雁手腕,捏上脉门,指尖血红的灵力缓缓地注了过去。
这是他们师兄弟间特别亲密的举动,从前解惊雁受伤时,贺嫣经常这么给他输灵力疗伤。
在以前,这种时候师兄弟还会打趣地说点什么,可换到眼下,解惊雁蓦地脸上一热,偏开了头,再又小心地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小师哥,颇有些无语地望天。
继续之前的话题,解惊雁道:“不必,我一个人足够。”
贺嫣:“要记得回来。”
“不得夜不归宿是吧?我知道的,每天都会回来。等小师兄拜完堂,我便回无良谷。”
贺嫣:“……”
小师弟已经会拿话噎师兄了啊,真是长进。
解惊雁又道,“小师兄,你和小师哥快能拜堂了罢?”
贺嫣莞尔,难得有些羞涩的神情道:“应该是快了吧。”
贺嫣没有阻止解惊雁去找严朔,是因为阻止不了;而且就眼下的局势,若解惊雁能把严朔绑回来,也算功德一件;再者,贺三爷没打算让小解爷一个人出去,下回他这个当师兄的,无论如何得跟着。
贺嫣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大多数时候乐意当一个看戏的人,可那冀唐若真用变种的招魂术害人,坏他招魂术名声,贺嫣便要管了。
一次管两,把严朔的事和冀唐的事一并管了。
他还要去会会楼兰君,问问有关秦家长姐的事情。
说起来,他这个重生以来一直不掺和凡事的人,最近要忙的事儿挺多。
再多事也得睡足了办,折腾了大半夜,已近凌晨,眼下最要紧是睡觉。
月黄昏主屋,杭澈坐在桌边等那位跑去哄小舅子的夫人。
贺嫣到门口,四目相对,不由自主两人皆尴尬红了脸。
清醒过来,不见面时还好,一见面某些话某些事,便自动浮现出来,实在是太尴尬了。
杭澈尴尬的表现是不发一言,贺嫣的表现则是搜肠刮肚地找话说,像个十几岁刚初恋的男孩子一样,在心上人面前手忙脚乱。
贺嫣阖上门,转身的工夫已想好接下来应该如何,他刚要坐下,杭澈便站了起来。
贺嫣原以为以林昀的害羞,必定是得先秉烛夜谈,聊聊前世今生,再谈谈理想啥的,然后等气氛对了,他把人哄顺了再往床上带。
谁知杭澈先他一步,抬脚便往屋子深处的大床走。
贺嫣的计划全被打乱,他有些疑惑地道:“你……今天不睡木榻了?”
“为夫与夫人已有肌肤之亲,何必再分床。”
贺嫣也不知自己是过于敏感,还是杭澈刻意加重了某两个字的音节,他莫名觉得“夫人”两个字很是意味深长。
贺嫣咽了咽口水道:“那个,林昀,你真的对我……”
杭澈打断他:“叫我遥弦。”
贺嫣发觉杭澈似乎不愿意多提自己林昀的身份,其实他也差不多,要让他以梁耀的身份对待眼前披着杭澈皮的林昀,确实特别奇怪。
他还在斟酌措辞,那边杭澈转过身,牵起他的手,另一手只抚平他额前一缕乱发,随着这个小动作,两个人都默契地顿住,时间被粘住了似的,贺嫣流氓了一世也学不到杭澈这种一个眼神把人看软的绝技。
贺嫣有些别扭地要偏头,被杭澈固定住脑袋。
杭澈神色庄重看着他,目光温柔地在他脸上描了一圈,在杭澈要微微启唇要开口时,贺嫣心就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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