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贺嫣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他一把握住了杭澈正在解他裤带的手。
他们已经十分默契,只此一个动作,杭澈便知有异样。
杭澈所布桃花岛禁制,连春信君和临渊尊都无法破解进入,修真界早已无人能进,来者能进,这便非常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杭澈竟毫无所觉,而贺嫣封闭了神识,发现有异是用的披香令本能警示,来人何方神圣?
越是面临紧迫,他们愈发冷静。贺嫣直起身,杭澈为他披衣,看起来不过是夫妻日常,实际上他们神识已全部打开,把整座岛都罩住了。
然而没有查到任何来人的踪迹。
要么贺嫣感知有误,要么是对方实力碾压他们。
显然是后者。
因为披香令不会错。
他们镇定起身,绕岛一周,不见有异。却也不曾想过要逃离,对方要来便来,若是在有禁制保护的桃花岛都应对了,出去更无生机。
戒备整日,夜里睡下前,杭澈再三察看,特地加了一道警示咒,贺嫣往咒里点进一滴取自披香令的血,两人回屋上榻,没有做缠绵的事,都睁着眼。
以他们的修为,要保持清明,可以数日甚至数月不眠不休,却不知为何,片刻之后,睡意沉沉,被一股清奇的力量拉着他们沉沉坠进梦乡。
贺嫣随性无惧,抵抗几次发觉无效,便随之入眠,而杭澈抵死抗拒,直到最后一线清明被扯断,他在跌入梦乡前,勾住了贺嫣的手指。
梦里有一个声音问他们:“可曾还有遗憾。”
贺嫣与杭澈答:“此生无憾。”
再问:“三世皆无憾?”
贺嫣答:“是。”
杭澈却久久不答,他眼睫轻轻颤着,克制着巨大的痛苦。
那人再问:“你有何憾?”
沉默良久,杭澈轻轻答道:“非我,是叔祖父。”
他的叔祖父,空山君杭昕。
杭昕至死都在内疚自己没有及时答应娄朗,平白折磨了娄朗许久,磋砣了两人大好时光;等他追悔想要弥补,为时已晚,无能为力,只剩一夜洞房,终了时更添了新的内疚——他亲口送夫君赴死。
这内疚悔意深植灵魂,轮回三世不曾敢忘,无论变成谁,它都带着杭昕的执念,成为心尖上的一道血口。
那人道:“那便圆杭昕一个梦罢。”
-
梦境铺开。
一片连绵的竹海,竹子排列整齐,长势工整,不似自然之力。林间鸟鸣起伏,清风徐徐,竹叶清香,沙沙作响,远处忽传来一串笑语,声音清朗,语调不羁,自始只有一人声音,无人与他对谈,也能自娱自乐至此,想必那人十分随性。那男子身姿英挺,行走利落,锐气天成,一袭素纹玄衣,眉目英俊,丰神俊朗,面部的线条不算锋利,尚带着少年的柔和,正值十七八岁年纪。
正是娄朗。
娄朗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回顾几眼,确认无人追出来,吹了一声口哨,扬长而去。
他走的快而稳,林间的清气在他周身自动萦绕,脚下竹林阵法被他巧妙化解,一段长长的山路,他哼了几个小曲便走出去了。
眼前是一片杂木林,花叶相间,高矮错落,少了竹林的仙气,多了凡尘的气息,仿若从云端堕入凡尘,而娄朗就是喜欢这种脚踏实地之感,他轻笑了一声,大步走入林间。
前方溪水淙淙,溪边有或黄或粉的小花,娄朗左看右看,目光滑过那些可爱的小花上,然后便定住了。
再浪漫清新花朵,也比不上溪边那着青白儒装之人清丽脱俗。
那是一名男子,一把细腰被青色的“玉带”束着,那玉带不同于普通的白壁与翠碧,青中泛白,乍看之下,似有霜雪。
娄朗赞了一声,招呼道:“兄台。”
那男子执卷坐在溪边石上,坐姿端正,一动不动,似乎已在此坐了许久,听到娄朗的声音,身形僵硬地一颤,滞了滞,缓缓回过头来。
那男子发是一丝不苟束着的,颈后以及脸角的皮肤十分白皙,背后溪水的波光仿佛被他吸尽了似的,单单一个侧影,已美好的让人不忍直观。
娄朗呼吸滞住了,微微张开口,停顿在一个惊艳的表情。
那转过来的侧脸漂亮得足以入画,被那双眸子望住时,仿若栽进了星空,娄朗看得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男子应他了。
声音如玉石撞击,那男子已重问了一次:“公子叫我?”
人美声音也美,娄朗心头被狠狠一击,头晕目眩,他吝那些虛情掩饰,由衷地露出赞叹神色,答道:“本人娄朗,敢问美人姓名?”
那男子被叫“美人”却不生气,有一瞬间的恍神,目光放远好似想起什么,须臾又轻柔地凝回娄朗身上,莞尔一笑道:“鄙人杭昕,字清望,娄公子幸会。”
此时的杭昕已是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杭家第三代辅君空山君。然而娄朗乃初次私溜出山,对山外的世界知之甚少,他听到名字叹了一句“好名”,便笑着问道:“杭公子为何在此处看书?”
杭昕答道:“进山迷路,滞留在此。”
一个读书人孤身到此深山老林,不合常理,倒更像是鬼狐化成的美男子,这便有趣了,娄朗笑道:“公子莫不是从书中走出的仙人妖魅?”
杭昕道:“娄公子见过读书的妖精么?”
娄朗道:“妖我倒见过不少,读书人却没见过,相比之下,我更好奇读书人。而公子若是读书的妖精,便更是奇事,我娄朗初次出山,便遇如此风雅标致的妖精,运气可真好。”
杭昕道:“我若是妖,公子不怕么?”
娄朗挑眉大笑一声:“你若是妖,该你怕我才是。”
杭昕:“为何?”
娄朗笑了笑,玩味地瞧着杭昕,思索一阵,又好笑地摇头道:“杭公子佚丽卓丽,清艳绝伦,艳妖花鬼也不及公子一二,我怕是下不了手。如此说来,你不必怕我。”
此话轻佻,读书人素来重礼持节,听到必然恼怒,杭昕却不以为意,反而认真地望过去,道:“娄公子觉得我美,是以不忍下手?”
娄朗愈发来了兴致:“公子超凡脱俗,仙人难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我娄朗,对公子这样的美人,断然是下不去手的。”
这是实话,他出自仙山,同门算得上仙姿逸貌,却无一人能比眼前之人。他语出真心,面带坦率,欣赏的目光直白地停在杭昕身上。
杭昕被他如此瞧着,微微垂眸,望向地面,手指收了收,轻轻卷了卷书册。
此时的娄朗毕竟还是少年,尚未练出千尺流氓脸皮,他见对方羞涩形容,总算良心发现自己唐突无礼了,心中微微懊恼,却又升起些怪异的悸动,伸手想去握对方,好让对方不要紧张。
正要出手,感到旁边有异动,一阵强烈的妖兽气息急蹿而来,他对妖物早已得心应手,掐指当空一捏,便将那条靠近杭昕的蟒蛇挥出老远,顺势向前握住对方的手道:“杭公子莫惊。”
入手是一段冰滑的手指,纤长细腻,许是吓得不轻,一时忘记挣扎,也不斥责他无礼,只怔怔地望着他。
娄朗难得老脸一红,松开手道:“失礼。”
杭昕眸光微沉,没说什么,不知为何,娄朗觉得对方在他松手瞬间似乎有些失落。
两厢无言片刻,娄朗先道:“山中危险,我带公子下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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