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尊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不可”,然后喝道:“涿玉君何出此举?!”
杭澈并不回应,身形如山,立于崖壁一块嶙峋突出的山石之上,他双手又一个类似拉弓动作,大力拉回墨绳。
凤鸣尊已意识到杭澈要做什么,在场的人中除了贺嫣,他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
不能让东西被拽出来,他大喝一声“危险”向杭澈急冲而去,似要去支援杭澈。
贺嫣仰着头,驾起一条腿,眯着眼,冷语冷笑自他唇边而出:“凤鸣尊客气了,我们家涿玉君一只手就能搞定,不必你出手。”
原本身形沉稳的杭澈,在猛一听到贺嫣“我们家”三字时,狠狠一晃,险些栽倒,就地起飞,掠过几颗大树。
他方才立足的山石不堪他拉拽的强悍力道,在他足尖分离之时分崩迸裂,几棵被他借力的大树也不堪受力,断了枝干。
杭澈单手拽织墨,另一只手挽出一个手花,袖中墨绳飞出,盘成一面墨网,挡住截道而来的凤鸣尊。
凤鸣尊喝道:“冀家之地,自有处置之法,不必涿玉君出手。”掌风送出,如雷如电。
杭澈毫不让步地加持力量,加重墨网挡住风雷,急速往高处飞,一飞一追,两相僵持。
同时受他后退牵引,深渊中五团黑影被高高拉起,难听的剧烈喘息自深渊咆哮而出。
看杭冀二人似有针锋之意,众人不明就理。
贺嫣高高地坐在伸出深渊地大树枝干上,支着腿,托着下巴。他身后解惊雁抱着送归,木然站着。
无良谷两兄弟一副看戏和事不关已的神态,令人抓摸不定,众人忌惮贺解二人出身,皆不言语,暗看他们动向。
贺嫣完全不担心杭澈,他目光停留在深渊之上,很是好奇疑惑地道:“你们猜涿玉君拉出来的会是什么?”
秦家雁门尊举步有意去帮凤鸣尊。
贺嫣扭头向他,像是好心劝道:“雁门尊可知他们在较量何事?冒昧插手不太合适吧?你看,贺三爷我尚且不掺和我们家涿玉君打架,你和雁门尊有什么过命的交情,要掺和?”
杭澈正退到一块崖中飞地,靠山壁而立,显然又听到了他那一声“我们家”,脚下微微一个趔趄,立刻正了身形,强推出墨网,迎向逼进的凤鸣尊。
尹家青萍尊抬手示意自家子弟按兵不动,表态中立,贺嫣远远颔首——青萍尊是个聪明人。
秦家雁门尊有帮冀家之意,被贺嫣言语一激,踌躇片刻,找到说辞:“冀秦两家亲如兄弟,杭家与我们一向和睦,不知今日有何误会,我且去劝劝。”
贺嫣冷笑:“你自家兄弟姐妹不好生对待,却认一个外家的兄弟,这又是什么道理?”
雁门尊被他问的一窘,恼羞成怒道:“你这狂徒,休得猖狂。”
那边凤鸣尊也大喝:“涿玉君,休在我冀家无礼!”
两边都撕破脸皮了。
雁门尊骂的是贺嫣,却不向贺嫣而来,而是飞身赶去相帮凤鸣尊。
冀家子弟摆阵围拢,包围杭澈。
杭澈一人敌二尊百兵。
解惊雁消失了一小段时间,又重现在贺嫣身后。
杭家六子得了解惊雁通知,在解惊雁身后赶到,御剑拦在冀家百名子弟面前。
解惊雁对贺嫣道:“我去助小师哥!”
贺嫣气定神闲道:“你小师哥不用人帮,去帮六子。”
解惊雁的帮忙,和贺嫣一样,都透着股无良谷的逍遥,他并不加入战局,只在六子有险之时,出手把近身之人挑飞,他动作飘逸,快如闪电,如影如魅,惊艳非常。
贺嫣又向众人,朗声道:“其实不必着急打,怎不先看看拉出来是什么?”
杭澈闻声不再僵持,出乎意料单手一挥,强悍地将五只巨兽掼到崖上,肮脏的黑液和扑鼻的恶臭瞬间弥漫半山。
凤鸣尊脸色突变,放弃与杭澈缠战,转身往下。
一只手拦在凤鸣尊面前,杭澈冰冷地挡了他的去路。
雁门尊许是顾忌秦杭两家面子,虽去相帮凤鸣尊,却一未真对杭澈出手,引刻见杭澈无礼地拦住凤鸣尊去路,怒喝:“涿玉君不可无礼!”
杭澈冰冷地举手,织墨细线淌出,两边一伸,结成栅栏,完全拦住二人去路。
若说凤鸣尊方才还对杭澈的态度抱有幻想,此刻便是两方彻底撕破脸皮,冷脸对峙。
凤鸣尊高喝一声,拔出“争晖”剑:“你到我冀家无礼在先,休怪本尊以大欺小!”
雁门尊似乎没料到冀杭两家当真敌对,一时驻立原地,不好偏帮。
原本四家齐来,变成冀家与杭家对抗,秦家与尹家观望。
杭家以少抗多,不露败相。
紧接着,贺嫣出手了。
贺嫣点血一挥,洒向噬魂妖。
血雾之下,现出一条红链。
红链血腥刺鼻,令人作呕,贺嫣却浑不介意,捻起红链,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发难,猛地一拉,拉出一人。
红链那端拽出一位华衣女子,面容姣好,却印堂发黑,煞气浓重。
一直没说话的青萍尊,忽然开口,不可置信道:“冀夫人?”
第35章 三十五 噬魂术
那冀夫人正在用剑砍红链,奈何砍不断,神色十分暴厉。
贺嫣道:“好心提醒你一句,这红链此时是砍不断的。”
冀夫人怒目而视:“何方狂徒,在此放肆!”
贺嫣放肆大笑:“我贺三爷放肆习惯了,改不了。”
随即冷然道:“省省力吧,只要那噬魂妖还活着,你那根像拴狗一样拴着它们的链子是砍不断的,这根链子上有你的血,冀夫人当初绑上之时难道不知?”
冀夫人目光怨毒,死死盯着贺嫣:“你凭何认为,这链子是我绑的?”
贺嫣乐了,怼他:“不是你绑的,难道是你丈夫吗?”
果然见冀夫人神情一滞,远处的凤鸣尊被杭澈拦着脱不开身,听这一句,也是身形一僵。
这出戏看到这里,贺嫣已经不想看了。
是时候,该现形的现形,该落幕的落幕了。
贺嫣道:“冀夫人绑着五只噬魂妖,驯使它们做恶,能为此修为不易,好端端一个美女,当人不好,偏要去做妖!”
冀夫人冷笑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在座的各位,我金鼎宫遭逢不测已是不幸,好不容易拿下邪祟,还要遭奸人栽脏嫁货,各位道友何在,任凭肖小在此放肆么?!”
贺嫣冷笑:“三爷我从不打骂女人,今日不与冀夫人做口舌之争。”
他转向青萍尊,换了庄重的神情:“尹家与世无争,青萍尊素有清名,不知可否请青萍尊试一试这红链能否砍断,给大家做个公证?”
青萍尊环视各方,没有犹豫,点头道:“可以。”
青萍尊下手之前问:“几成力?”
贺嫣道:“请用十成。”
花草摇摆,原地起风,青萍尊一剑凌厉劈下,风中旋起草药浓香,尹家“百草避邪剑”果真奇妙无比、蕴力无穷。
十成威力的一剑,那红链只是剧烈颤动却未断。青萍尊在青年高手榜排行第四,她的一剑足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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