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有很多问题,但他已经想通了,在没有办法清楚把握和陆万青相处的分寸前,都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他缓缓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含了些困意:“都没有。”
舒辞吞着尾音,声音越来越小,竟在摇摇晃晃中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陆万青薄唇紧抿,眉眼间的神色意味不明。
副驾上的人比他想象中要敏锐而淡泊。
即使察觉出他的身份,面上也只余几分调侃,并无欣喜或震惊的情绪,更没有攀附的意思。整个人意兴阑珊,合法丈夫的身份地位与他毫无关系。
陆万青欣赏这种宠辱不惊的聪明人。
只是他想不明白,原先在医院舒辞眼中还有几分信任,现在却莫名隔着些什么,话里话外都多了几分疏离。
奈何omega睡得深熟,毫无防备,无法回应他的不解。
陆万青频繁转头看他,半路忽然捏紧了方向盘。
放松下来的omega进入深睡眠后,金银花的香气又有丝缕悄然飘出,即使微弱,也依旧有细小的痛感挑战着陆万青的神经。
Alpha的忍受能力很强,绵密的痛意折磨了一路也没见他的神色改变一下。只是呼吸重了些,目光灼热了些,仿佛要将人烧出个洞似的。
他既希望他能赶紧醒来把信息素收一收,又不忍心打扰熟睡中的Omega。
直到在桔青路的花园前停稳车,那长长的睫羽才轻颤起来,悠悠睁开眼。
舒辞眼中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感受到车内流窜的信息素,一下清醒过来,凝神收敛。
而后向陆万青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不知不觉又让他难受了一路。
陆万青摇头,下车转身目光从舒辞白皙的脖颈处移开。
两人下车后,远处路口一辆电动车歪歪斜斜地开过来,停在爬山虎墙壁前。
“请问是陆先生吗?”
“是。”
舒辞揉着眼睛,一边刷指纹,一边看着陆万青从来人手中接过一个大袋子,而后电动车呲溜一下开走。
“什么东西?”舒辞垂头看向他手上的袋子。
“晚饭,味极斋的外卖。”陆万青先他两步走进屋,把玄关处和台阶前的灯打开,“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多点了一些菜。”
舒辞怔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点的。
味极斋他也有印象,是A市的老字号餐馆。顾岚逐把原主关小黑屋的时候,原主以绝食相逼,拒绝吃顾家私厨做的任何饭菜,后来顾岚逐用味极斋的招牌菜香诱得原主屈服。
“我不挑。”舒辞想到原主毫无尊严地对顾岚逐低头,食欲也淡了几分,“只要不是盒饭,我都行。”
他不像原主在舒家娇生惯养,对吃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连着几个月吃剧组盒饭那种,他都能接受。
陆万青站在原地,视线在舒辞身上停了一会儿。
见他不似敷衍,颔首:“知道了。”
不得不说,味极斋的饭菜口味确实值得称道。舒辞吃下第一口,眼睛就亮了几分,筷子都动得勤了些。
这是他第一次和所谓的合法伴侣同桌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着,稍显尴尬,他低着头夹走一片青菜,不知道要不要找话题。
犹豫之际,先开口的反而是陆万青。
“我之前说,等我回来和你商量搬家的事情。”陆万青说,“桔青路这边都是老旧小区,私密性和安全性都不算好。”
这事因赵骞找上门而起。
舒辞筷子顿了一下,摇头道:“搬家未必有用。他既然已经知道我住在那里,肯定会让人24小时监视的,无论再往哪里搬,都能被他找到,还不如在家门口和附近多安装一些监控摄像头。”
聊起这个,舒辞的尴尬感便烟消云散,滔滔不绝起来。
他可是差点给顾岚逐做人物小传的人,顾岚逐有多极端多变态这件事,陆万青没他熟。
很快,一顿稀松平常的晚饭就变成了作战会议,两人就如何防范、如何用合法手段约束顾岚逐的话题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敲定了诸多事项。
譬如陆万青问崔尤要了一批保镖,直接承担雇佣费用;譬如有云备份功能的录音笔要随时随地揣兜里,见到顾岚逐就得打开。
以及两人讨论了一番,能否举报他在酒店疑似服用了禁用药物,找到有关部门追查等情况。
不得不说,在陆万青面前维持正常,表现出自己是这个世界土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尽管他靠在沈缇家里上网、看书和搜索对这个世界增加了不少了解,却依然有很多次陷入固有的思维,差点跟不上陆万青的思路。
好在原主也的确有一点空有美貌缺乏头脑的特质,姑且圆得回来。
“不行,我得下单几本法条汇编,好好研究。”
吃完饭,两人交谈告一段落,陆万青收拾垃圾之际,舒辞连忙拿起手机,加购物车付款一条龙。
等陆万青把残羹剩饭收拾完,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购物车。
被购物车的图标右上角的数字吓了一跳。
……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加到一百多本书的?
陆万青提着垃圾走到玄关,关门之际,敏锐地听见舒辞自言自语的声音——
“居然还有豪华精装合集?感觉可以给顾岚逐送一套,这个装帧看上去很配他那个浮夸的酒店装潢。”
他转头,看向餐桌前晃着腿的人,微微蹙眉。
紧接着,就听见他说:“我想想,要不婚姻法也来一本,说不定以后离婚用得上。”
“……”
作者有话要说:
陆万青:他还准备给顾岚逐送礼物???
舒辞:重点是这个?
第19章
舒辞把婚姻法的书籍加进购物车,刚好满200本。
顺手下单,结果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
他看了眼原主银行卡里的存款,默默取消订单,全部换购了电子书。
这几日在沈缇家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豪门生活,他才想起来去清点原主的资产。
不看还好,这一查,舒辞两眼一黑。
与舒家“断绝关系”前,原主开销都在舒家的账上,本该由他继承的父亲的财产,不知道被舒长海用什么理由扣下,存款极少。
再加上原主此时还是大学在读,少数商演和进组的片酬是他仅有的收入来源,收入结构很单一。
相比之下,原主的开销可以说是非常丰富。
请客吃饭、给导演制片送礼;为了那一点点出镜机会,衣柜、首饰盒和化妆品都要保持随时更新……自己过得拮据,钱都花在这个圈子不得不花的地方。
舒辞苦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些没有背景、没有金主的表演系同学的模样。
所以原主无数次逃离,也只能逃出顾岚逐的精神凌迟和床上折磨,永远也逃不出用金钱与地位衡量的残酷现实。
尤其在怀了顾岚逐的孩子之后,他再怎么独立和成长,也总要承认,顾岚逐他就是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物质生活。
舒辞关掉电子账单,深深叹了口气。
眼下留给他的选择不多。
一是尽快拿回舒家欠他的,二是走原主断断续续走了很久又放弃的演艺道路,三是……抱紧陆万青的大腿,大胆问他要婚后共同财产的支配权。
比起第三个选择,前两个显然在实操层面更艰难。
可是真要与陆万青论起婚姻生活,也是一道他跨不去的坎。
这场婚姻只是剧情下的身不由己。它是压在原主身上家族权力的具现化,是舒长海和舒璀的一己之私。适应已婚身份是他再三权衡后的最佳选择。
事实上,他并不想依靠一个alpha去解决与另一个alpha的事情。
因为这种选择恰恰向他揭露着一个赤-裸的事实——
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没有足够独立的财力,他和原主没有本质区别。
无非是原主选了顾岚逐,而他选了陆万青。他们都无法做主自己的人生,只能在天地间寻求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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