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越说越兴奋,看向二层包厢的视线火热,修士也不说话了,显然也有些意动。
不论是因为拍品还是时潜,整个拍卖厅都有些骚动,唯有坐在角落的贺家夫妇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曾姞手里拿着三张卡,通红着眼眶:“小潜还是怪我们,我们当初对他太冷淡了。”
贺远照脸色难看,但眼底却不全是愤怒,还有一丝精明闪过:“这件事我们确实做得不对,这段时间他可能还在气头上,到时候我们找个时间去给他道个歉。”
曾姞:“他能接受我们道歉吗?”
贺远照悠悠道:“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他父母,难道他还真的不认我们不成?”
曾姞看见贺远照自信的表情,心底却不似他这样乐观,时潜刚才看他们的眼神明显是已经与他们划清界限。
突然之间,第一次与时潜见面的场景浮现在曾姞眼前,就连那些细枝末节,竟然也意外地记得十分清楚。
她接收到时潜的消息时,是兴奋又忐忑的,过去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见到时潜要说的话,要看看他这十几年过得好不好,还想立即将他接回去,和他们一家团圆。
直到车停在一条小巷前,司机拉开车门,她从车里出来,独自走过了那狭窄又破旧巷子,来到时潜住的那栋平房前。
曾姞隔着低矮的围墙,能轻易看到里面堆叠的垃圾,整理得十分整齐,可对一直养尊处优的她来说却依旧不愿多看一眼,再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那堆东西就变得更加刺眼了。
然而从巷尾走来的少年,却让她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那是一个轻易就能聚集所有人视线的少年,即使穿着宽大发白的校服,手臂处还缠着黑色布条,也丝毫不损他本身的气质和好相貌,单单只是第一眼,曾姞就知道这就是她的孩子,并生出了亲近感。
可也是这么一眼,她的心里涌出了无限可惜和难过的情绪,若是这个孩子没有被抱错,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绝对是不输他另外两个哥哥的优秀。
少年语气冷漠:“你谁?”
他身后染着黄毛,一看就不是正经学生的几个男人勾肩搭背与他一起看过来,同样警惕而不善地问:“阿姨,你哪位啊?”
那不堪入目的成绩单和他过往的不堪经历突然浮现在脑海,曾姞哽咽的声音微顿,忽然平静了下来,她说:“是小潜吗?我是你妈妈,来接你回家。”
听到“妈妈”两个字时,少年的眼睛便亮了起来,直到转眸看到破旧的小院和大敞堂屋里那摆在正中的牌位,才又恢复了冷静。
时潜朝她点了点头,没有叫妈妈,只是问:“爷爷的头七还没过,我过段时间自己过去好吗?”
曾姞记得自己回答:“可以,但是我只有今天有时间,下次可能不能来接你了。”
其实她有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不想再踏入这条破旧的小巷一次,只要站在这里,就像是有声音在她耳边提醒,眼前这个孩子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经历过怎样的拮据苦楚。
没想到时潜丝毫不介意,反而朝她露出一个笑:“好。”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场相认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这孩子不但对她并不亲近,没有母子之间天然的儒慕,还有些冷漠和叛逆,仿佛只对收养他的老人有感情。
可现在回想,当时的时潜虽然只笑了一下,眼睛却一直是温暖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眼睛里的温暖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曾姞后悔了,她忽然发现,很多以前她没有在意的忽略的场景其实都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记得她让时潜不要嫉妒贺年时,时潜故意拿话气她,眼底却是受伤的表情。
她记得有天晚上下楼喝水,刚走到一半就打开的走廊灯,她只让时潜早些睡觉,却忽略了他亮起又熄灭的眼神。
她还记得贺年演奏会前几天,她与贺泽讨论细节时,见时潜路过便想询问时潜意见,当时时潜说:“关我什么事。”那时她以为时潜依旧排斥贺年,说的是贺年的事情不关他的事,现在回想才意识到,从时潜踏入贺家开始,整个贺家就从没接纳过他。
所以当时时潜说的是:你们家的事,关我什么事。
曾姞眼眶很快红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从那时候起,时潜就已经不认为贺家是他的家,不认为他们是他的父母兄弟了。
贺远照依旧在说话:“时潜修为应该不低,按照他们的算法……肯定比殷先生厉害,如果我们能够和他修复关系,到时候去神州的事情就不用愁了,而且以他的实力,咱们一家去了神州也能有好日子,就是这边贺家的产业不能落下,必须要留人管理,好在老大现在能独当一面了,就是不知道……”
曾姞:“不会。”
贺远照一顿:“什么不会?”
曾姞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嗓音略微沙哑:“他不可能原谅我们。”
“你说什么呢?”贺远照皱眉:“我们是他亲生父母,没有我们哪里来的他这么好的天赋?再说了时潜那孩子的资料我派人重新查了下,是个重感情的,以后我们好好对他,他难道还能生一辈子气?”
曾姞摇摇头,目光看向扶着贺炎往这边走来的贺年:“既然我们选了年年,就不要再往小潜面前凑了,他不愿意看到我们,我们死缠烂打也不好看,何况年年也会伤心。”
贺远照:“什么死缠烂打,亲生父母看孩子天经地义,还有年年一直挺懂事,就是敏感了点,你别和他说就行了,再说了,年年也有修仙天赋,有小潜为他铺路,两兄弟同舟共济,不是更好?”说着贺远照警告地看了曾姞一眼,抽出她手里的卡收了起来:“年年他们回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
曾姞抬眸,看到扶着贺炎的贺年和跟在一边大儿子,眼底的痛色终于褪了些,不论如何,她还有三个孩子,而这三个孩子相处和睦,都是她的骄傲。
“妈妈。”贺年松开贺炎,看到曾姞眼眶发红,柔软的声音问:“您没事吧?”
曾姞压下心底依旧还在泛滥的情绪,拍了下贺年的手,目光转向贺泽:“小炎没事吧?”
贺泽点了下头:“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赵家的修士也帮他把邪气□□了,这几天少说话,过段时间就能好。”
曾姞这才松了口气,见他们三个都坐下,才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
“怎么了?”贺炎不能说话,她问的是贺年。
贺年小心看了贺炎一眼,小声道:“我刚刚说话没有注意,有些让二哥不高兴了。”
曾姞笑了下:“你还能说什么让你二哥不高兴的话?”
贺年看向贺炎,贺炎冷着脸扭过头。
曾姞再次看向贺泽,想通过他知道两个小儿子发生了什么,然而贺泽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拍卖台,没有注意她的视线。
她正想问问,就听到叫价终于结束:“三千中品灵石!赵辙先生拍下火灵枪!”
曾姞微讶,她之前就听说过一块下品灵石换算成现金就是上十万了,不知道一块中品灵石怎么算,但想也知道不会便宜。
贺远照:“年年,这个赵辙先生是不是就是你朋友赵泽的哥哥。”
贺炎冷冷哼了一声。
贺年咬唇:“是。”
贺远照想起之前远远见到赵辙和时潜说话,还有隐隐听到的他的身份,温和一笑:“有时间可以带他们来家里坐坐,我看他和小潜关系好像也不错,你们在一起多聊聊,可以互相学习学习嘛。”
贺年微不可察地僵了下,软声回答:“好。”
两人说话时,眼见着赵辙拍下五行枪的修士们也在低语:
“这五行枪拍下来,我赌八成会送到特执处。”
“那是肯定的啊,之前不就听说何执对五行枪感兴趣吗?”
“也不一定是给何执,你们忘了那龙符是谁操纵的?时执既然有用火灵气画的龙符,那对火行枪感兴趣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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