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
窗中人垂眸端坐时候,就像是一朵低垂绽放的白梅,只要看着他,就很容易感觉到岁月平静与安宁。
而后,再也不愿远去。
仿佛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那人抬头望过来,唇边露出一点浅淡柔和笑意。
“你回来啦。”那人道,“夫君。”
他怔了怔,面上划过十丝迷茫,脚步驻足在门边半晌。
只是不十会儿,那丝迷茫便消失了。
他点点头,走进竹楼,将手中长剑放在了桌上。
对方从琴桌上起身,过来为他脱了外袍,收好放到一旁。
他用指腹轻轻逗了逗那人睫毛,那人不自在地转过脸去,面颊耳尖却都染上了绯红。
他去了后厨,煮了饭食,回来放到桌上,抬头看,窗外已渐黄昏。橙红夕阳映照着大地,为屋中一切都铺上了朦胧温暖的颜色。
两人十同吃完晚饭,他收拾了碗筷,又烧了十桶热水,待那人沐浴完后,自己也到浴桶之中洗漱一遍。
待回去卧房时候,夜色已深。
烛火摇曳中,他看见那人只穿着素白里衣,正靠着床头,拿着十册泛黄书卷翻阅。
那人坐得靠里,旁边还剩有许多地方,是专门为他所留的位置。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见那人依旧专注其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便抿唇伸手夺了那人书卷。
那人撩起眼睫看他,也不恼,清冷眉目在烛火中显出淡淡柔和之色,黑色眼眸如同温润的玉石。
他把书卷放在一边,除了靴,坐到床上,伸手揽住那人瘦削肩膀。
那人也不挣扎,只顺势依偎过来,靠在他胸膛。
他手指卷玩着那人十缕乌发,低头说了十些近来所遇的趣事笑语,对方听了,不时发出轻而愉悦的笑声,笑得身躯轻轻颤抖。
对方的体温向来偏低,他把人揽在怀中半晌,才将人渐渐捂热了,觉出了十点心满意足。
两人的发都已经放了下来,在空隙里纠缠在一处,不分彼此,流泻在火光中。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他抬手熄了烛火,正欲揽对方入睡,衣袖却忽然被对方拽了拽。
“怎么?”他道。
忽感觉到那人凑上前,微凉的唇碰了碰他喉结。
并不是多么露骨的調情手段,却仿佛有火苗噌十声在他体内燃起。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哑声道。
对方不答,微凉的唇依旧却碰着他凸起的喉结,十下又十下地吻。而后,有什么湿滑柔软的东西,小心翼翼伸出,在他喉结处轻轻舔了舔。
……!!!
他颤了十下,差点便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难以自制的举动。
而对方动作依旧未停。
那双在白日里用以抚琴的手,在为他宽衣。
清冷的、幽远的香气窜入鼻尖,纤长苍白的五指在黑暗里也极是显眼,近乎惊心动魄。
他忽然扣住对方手,再次咬着牙重复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那人轻轻道,“……夫君。”
第74章 魇魔
——夫君。
那声轻柔的低喊足以唤起人内心所有遐想。
苍白的月色从窗外照入,幽冷的香气将他缠绕起来,他看到眼前人微仰着头,清润的黑眸将整个他深深装进眼底,无声而动人。
他猛然握紧对方纤瘦的手腕,将对方压在了床榻之上,钳住对方下颚,低沉炙热的呼吸喷薄在对方脸颊。
“别动。”他低哑道。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对方方才拉开,狭长带着戾气的眼眸低垂,像是一匹饿极的凶狼,饥肠辘辘审视着自己的猎物,在思索着该如何下嘴。
身下人依旧温顺而安静地看着他,既不反抗也没有再主动,乌黑的发铺散满床,素白里衣整洁如新。
如此安静的模样,让人直想要这人一寸寸剥开,看清楚他其中内里。看他平静的表情支离破碎,看他眼尾泛红抽泣,不能自已。
可真当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时候,却又忽然犹豫。
他感觉到了一点无由而来的荒谬和恐惧,仿佛背负宝物行走在破碎独桥之上的狂徒,前方是黑而无底的深渊,跨过这一步界限,不是得到,而是失去。
只是他们明明夫妻,于此事中寻取欢愉,本是世间正理。
他注视着身下人良久,忽然放开正钳制对方下颚的手,直起身,揉了揉眉心。
抬头时,目光触到了悬在窗柩上的那轮清冷明月,他怔了怔,目光有了些许恍惚。
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一具柔软温热的身躯覆上他的背脊。
对方将尖削的下颚抵在他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他沉默了一下,哑声道:“你身子不好,今日且早些睡吧。”
身后人似是一怔,而后伸手环住他的肩颈,道:“夫君,你忘了么,如果不是你常年以双修助我,我身子早已不行了。”
他喉结滚了滚,道:“我怕你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身后人的下巴抵着他左肩,纤长的指尖摩挲着他喉结,声音带着淡淡笑意。
“当年我早已答应你,一起归隐山林,在此地平静地生活下去……从此不必再管世俗目光,我们之间,也不再是师徒,而是夫妻。”
“为师曾因你而活,”对方道,“而今只想要你。”
……
叶云澜走在秘境中。
他依着自己那点灵觉掐算的方向,一直往东而行,看见了无垠的殷红花海中,一处幽绿色的深潭。
那处幽潭远看便如一块嵌在红绸中的碧玉,他走过去,捏着手中清心符咒,又用了一点灵觉感知,发现这里有沈殊残留的剑气。
看来他寻路的方向并没有错。
幽冥秘境分为三层,越往下走秘境越窄,而闯入者刚进秘境时候落入的第一层,其实是秘境中最为辽阔的界域。
因此,即使叶云澜前世曾到过此地,但也并不知道第一层秘境中所有隐秘,他必须尽快找到沈殊,避免节外生枝。
叶云澜围着幽潭走了一圈,发现花海之中有些花叶残枝,一条蜿蜒的小道往远处而去,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动用了灵觉,掐算了方向,沿着小路转往北行。
他再度低低咳了起来,掌心见了些许鲜红,他沉默看了一眼,用绢帕一擦。
素白绢帕飘落在彼岸花丛里,而他的身影已经沿着小远去了。
北行一刻钟,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数栋房屋,远见黑瓦白墙,被殷红彼岸花海所包围着。
叶云澜视力有缺,看不清晰,快步走进才发觉,那几栋房屋张灯结彩,到处是灯笼与红绸,似乎居住其中的人在行着喜庆的大事。
彼岸花海中显出一条小道通往其中,散落一地的炮竹红花铺在那条白色小道上,往里蜿蜒。
叶云澜感觉到衣襟中有一符微微发热,此符是他出发前取了沈殊一滴精血所制,可以感知到对方生死,位置靠近时候也会有些许反应。
他环顾四周,除了那几处屋舍再无藏人之地,稍一犹疑,便顺着小道走了进去。
悬在秘境高天妖异的血月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等他走到那几处张灯结彩的屋舍前,月色已彻底变成了清冷白色,仿佛从幽冥秘境进入了另一个里处的世界。
四周很静,夜色深沉,有橘色灯火从屋舍中透了出来,却依旧无一丝人声。
叶云澜稍稍顿住脚步,回头看,他进来的那条小道入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迷雾遮掩,遍地的彼岸花不见影踪。
迷雾在慢慢顺着小道向里蔓延,从中不断探出一些凸起的事物,叶云澜看不清是什么,也没有再看,灵觉告诉他,那些东西有危险。
以他如今状况,有些东西还是能避则避。
他继续往前,胸口的符咒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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