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渣受送终(181)
宿郢没跟赵果说话,起身就去了后台。小魏本来想说让宿郢跟赵果打个招呼再走,但一看他状态不太对劲,便也跟着起身。
“赵总再见。”说罢转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板,老板?”小魏在后面喊。
宿郢走得急,刚走到后台里就感到心脏不太舒服,把兜里的药掏出来,让小魏去给他找水。
他想起褚严跟他说的今天他会见到“第二个人”,又想到赵果说的话,便想这个人是不是周卑。
多少年没见了,都快忘了那孩子长什么样了。
正闭眼喘着气,他听到旁边有人问他“怎么了”,声音也有点熟悉,睁开眼去看,看到了杨非。
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妆容。他身后跟着一群人,那些人仿佛是簇拥着他,好多都是宿郢这两天见过的脸,是节目组里的负责人。
杨非正担忧地看着他,连着问了他好几声“不要紧吧”,其他人也跟着问“没事吧”,有知道他身体状况的,甚至还张罗着准备打急救电话了。
一时间,宿郢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
“水来了,水来了。”小魏拨开人群,把水递给他。
他就着水把药吃了,深吸了几口气,把情绪稳定了下来,跟他们说:“我没事,谢谢。”
这时褚严也从台上下来了,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他顺利晋级决赛。
虽说在意料之中,但毕竟是件好事,心情挺好地下了台,不想一下台就看到后台某处聚了一堆人,他一抬眼,便看到了一个令他心情一落千丈的影子。
影帝杨非,那个天才演员。
他的三十岁才刚刚起步,而这个杨非同样三十岁,却早已在神坛上坐了整整十年了。
杨非在那里,那宋鹤……他看到了宋鹤,也看到了宋鹤看杨非的眼神。
褚严突然放慢脚步,停在了不远处。刚刚还有些喜悦的心情一瞬间跌落到了谷底,霎时间心变得冰凉。
从以前到现在,他其实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宋鹤会那样地注视那些人。
虽然宋鹤曾经也是说过他对那些人都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是他却不知道他自己看着那些人时用的是什么样的眼神,褚严自己是演员,他认得出那是什么眼神。
那种专注的,思念的,恍惚的眼神,满眼都是那一个人。
他刚开始并不知道宋鹤对那些人是那样的感情,只以为是旧识和朋友,直到后来,他发现宋鹤跟这些人的关系越走越近。
有一次,他发现杨非主动吻了睡着的宋鹤。
还有一次,他看到周卑递给宋鹤的情书。
最后闹矛盾彻底分开那次,宋鹤为了一个残疾画画要饭的跟他大吵一架。
到死褚严都没想通,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爱那么多人呢?毫无疑问,这人是在玩他,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宋鹤。
他每天做梦,梦的都是那些人各种各样的死法。
然后,那些人就真的一个个挨着按他梦的那样去死了。
一个得病死了;一个车祸死了;一个自杀死了;一个犯罪死了;还有一个活着,但是性格就像变了个人。
宋鹤一个个地把那些人送走后,回来找了他。
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果然,还是都死了才好。”
第128章 你选谁(十)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再来一次, 该走的人还是会走,不堪的往事还是会重演的话,他重生来是做什么的呢?
褚严想不明白,他觉得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对宋鹤再次心软了。
他不应该再跟宋鹤搅和在一起,他应该远离宋鹤, 有多远走多远,不然的话, 他这一生又要再次陷入上一辈子的窘境, 怀着求而不得的痛苦和害了人的罪恶感一直到死。
如果再杀了那些人,再像曾经那样,他无法再原谅自己。
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再次陷入崩溃状态时, 突然被人紧紧地抓住了手,然后听到了宿郢的声音。
“褚严,你还好吗?”
回家的路上,褚严一直不在状态,宿郢问他他也不怎么说话。
没办法, 宿郢只能握着他的手,拿着手机跟他一起看新闻,时不时地刻意聊上两句,但褚严一直一副爱答不理,甚至还有点嫌他烦的样子,眉头锁着就没松开过。
小魏在前面开着车, 不时看一眼后视镜, 觉得自家老板实在是太惯着这个老男人了, 而且还惯得没由来。
明明才在一起不久,但那熟稔的样子,却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老板,褚哥,你们以前就认识吗?”他打破车里的安静。
褚严看了眼小魏,又看了眼宿郢。
“嗯,认识挺久了。”宿郢回答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追到手的?”
小魏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悄悄看了眼褚严。
“是挺久了。”褚严说。
已经跟宋鹤搅和了十年了,这辈子还要再来十年吗?还要再为宋鹤害死那么多人吗?
这样的感情,有必要再继续坚持吗?
褚严叹了口气。
宿郢听到叹气声,转头看他,小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褚严摇头,看看宿郢满脸的关心,再看看被对方握着的手,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到家后,小魏把车留给了他们,宿郢说要让褚严搬到他家里去住,准备收拾收拾明天搬家。
小魏全程看褚严脸色,却没从褚严脸上看到什么反对的意思。
小魏走后,褚严面色不善地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搬到你家去了?”
“你家太热了,我有点受不了。”宿郢摸了摸胸口,耍赖似的说,“最近心脏病老犯,我都怀疑是不是热出来的毛病。”
过两天气温直逼四十度,他倒没什么感觉,但褚严每天流汗流得就没停过,一天两次澡都是少的。
家里就这么一张小床,睡两个人就得挤着,晚上简直热得要命。不睡一张床,那就是褚严睡沙发,沙发是劣质皮的,难闻又不透气。他去睡沙发,又被褚严讥讽“万一热出心脏病来了还要怪他沙发”。
安空调吧,褚严那破房子还没他空调贵,不安吧,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总之,怎么做都不行,那就只有搬家了。
褚严本来想怼他,但确实,宿郢在这边住的这一两周脸色都住差了不少,更别说以前一年都不会犯一次的心脏病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又犯了一回。
思及此处,话又憋了回去。
“搬不搬?”
“不搬你能行?”
“不行。”
那不就得了。
进了屋,褚严把衣服一脱,随手扔在鞋架上,光着上半身去了客厅里,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一口气灌进肚子。就上个楼梯这么几分钟的路,他头上又开始冒汗了。
宿郢跟在他后面,看着他那一团挂在鞋架上的衣服皱了皱眉。
褚严灌完两杯水,大喘了两口气,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直接提要求:“搬家可以,但是我想要一个自己的房间,分床睡。”
“分床?”宿郢想了想,不太高兴,“你不如说想跟我分居好了。”
“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褚严坐在地上靠着沙发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天花板,“我本来想这辈子再也不要跟你搅和,各走各的路,但是你非要凑上来,说你没记忆了,让我相信你。”
这一路上他想了挺多,也冷静了许多。
多活的十年总不能白活,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做梦都想弄死那些人,整天脑子里出了宋鹤就是宋鹤,除了情情爱爱什么都没有,那也太可悲了。
好歹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事儿干过一回总不能还干第二回 。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怎么相信你,上辈子你为了他们做了不少事,背着我为他们付出了很多……”
“但这是有原因的。”宿郢打断他。
褚严笑了下,看他:“上辈子你都没把原因告诉我,怎么,这辈子失忆了反而要跟我说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