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青对这个亚裔面孔有印象,前几日在会议上作为政府官员出席,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酒店人员。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拿他当傻子。
宁嘉青没理,往前走了一步又被拦住。
这次不是女官员,而是站在酒店大厅两侧的保安。
宋恩当即额角青筋暴起,伸手将两人推出半米远,又抬手押住女官员的肩膀。
“Son.”
宁嘉青叫了声宋恩的名字,示意他松手。
他摘下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官员,标准的伦敦腔告诉她:“除了你们的政府喉舌,门外记者中有欧洲外媒。如果不想让他们从我口中知道些什么,最好现在开门。”
女官员表情一僵,瞥了一眼一直在酒店门外等候的媒体记者。
她说了声抱歉,低头向后退了一步,酒店大门缓缓打开。
弯弯绕绕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吉普车终于停在一家电脑手机维修的店面前。
在一排外文商铺中,只有这一间牌子上写的是中文。
“绕这么远的路,就为了带我来这里?”
宋恩应声,解开安全带,“这里没人能监视到我们,可以松口气。”
店铺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华人,皮肤黝黑,体型偏瘦,挽着黑色发髻。
宋恩跟她似乎很熟,喊她“邱姐”。两人用中文寒暄叙旧,问到身后的宁嘉青时,他简单地介绍:“雇主。”
几分钟后,宁嘉青跟着他们两个上了楼。
等邱姐用钥匙打开三楼走廊中间的两道黑色保险门,看到房间内部时,宁嘉青不禁惊讶地挑眉。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店面,这间里面确实截然不同的场景。
加密通讯设备到武器库一应俱全,堪比现代军方。
邱姐把里面的人叫出来,房间单独留给他们。
“不出意外我们的手机都是被监视的,在这里可以放心查看重要文件,用这台电脑就行。”
电脑是被设置过的,开机时间较长。趁着这个时间,宋恩简单介绍了一下邱姐的背景。
几年前他们因工作结识,到现在一直保持联系。
邱姐曾经做过雇佣兵,后来独自一人在泰缅边境开起安保公司,保护华人同胞。
想到方才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宁嘉青肃然起敬,“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宋恩顺着说:“海水不可斗量。”
宁嘉青哂笑,微微眯起眼:“闻珏这都教你了?”
“……”
电脑打开后,宁嘉青登录账号,点开了那封邮件。
好在宁江算不上太蠢,邮件里的附件是加密文件,设置了三层密码。
请来店里的程序员解开后,宁嘉青看到邮件内容时一怔,不自觉握紧了鼠标。
从电脑维修店出来时,暮色将至。
宋恩和邱姐告别,宁嘉青在一旁郑重地感谢了她。
虽雇佣兵出身,邱姐的面貌用慈眉善目来形容不为过。她笑着轻轻拍了拍宁嘉青的肩,“年轻有为。”
宁嘉青不自觉挺直脊背,又说了声“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两人找了家服务区的自助餐厅用晚餐。
这边的饭菜多为酸辣口味,不然就是泰式咖喱,米饭又长又硬。宁嘉青没吃几口放下叉子,说出去抽支烟。
服务区的路边长满高大的椰子树,路灯下叶子影影绰绰。
烟盒不知哪时受潮,只剩一根能点着。宁嘉青深吸一口烟,烟雾缓缓从鼻腔滤出。
借着尼古丁的抚慰,脑中放幻灯片似地捋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最终定格在邮件里那封加密文件上,宁嘉青不自觉咬紧了嘴里的烟。
而这半截烟又不争气地灭了,再也点不燃。
嘴里痒,心更痒,他攥着烟包同火机一齐扔进了垃圾桶。
等要回去的时候,右后方草丛里传来窸窣声。他脚步一顿,余光瞥过去,尔后继续往前走,果然身后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宁嘉青正要回头,听见宋恩一声喊:“老板,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他只觉一个黑影倏然覆下,伴随着罂粟烟味。
第21章 尝到甜头
宋恩两分钟吃完一盘咖喱饭,胃里才有了点饱意。
他端着餐盘到自助区准备再盛一份时,看到靠玻璃窗的大巴车缓缓开走,露出挡着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等看到车牌号时,宋恩眼神一暗,放下餐盘冲出了自助餐厅。
泰国国王的近身护卫,除了万里挑一的体格,还需有高度的警惕性和敏锐度。一星期前宋恩在政府大厦前见过这辆车,如今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只不过被大巴挡住视线,不知何时停在这里,这对于保镖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工作失误。
宋恩绕到服务区西边,瞧见抽完烟正往回走的宁嘉青。
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寸头黑人从身后的窜出来,手里拿着伸缩钢棍眼看着往他后颈砸下去。
宋恩大喊一声,掏出腰间的手枪,还未扳动保险锁。只听一身惨叫,宁嘉青将比他体型大上两圈的黑人摔了个过肩摔,反扣手臂黑色马丁靴踩在腰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宋恩愣在原地。
宁嘉青面不改色,随意道:“我练过空手道,拿过全国青年组第一。”
“……”
宋恩默默收了枪。
黑人是雇佣兵,嘴巴严得很,八成是官方派来尾随的。
宁嘉青是合法公民,没有拷打人的癖好,让宋恩拿麻绳捆了扔在了服务区厕所。
这一顿忙活完再上车启程,天已经黑透了。
公路上零丁几个灯光,映衬着天上寂寥的星星。吉普车敞着窗户,风灌进来,吹得人燥热。
宁嘉青胳膊肘支在窗边,抽着宋恩身上仅存的一支卷烟。廉价的烟草呛着喉咙,在黑夜长路不失一种慰藉。
浓烈的烟味,使宁嘉青回想起那个黑人扑向他时身上的罂粟味,以及臂膀上密密麻麻的红紫色针孔。
他问宋恩:“在这边是不是遍布‘毒虫’?”
宋恩沉沉地“嗯”了一声,“刚才那个黑人,多半是先染上毒瘾被迫做了雇佣兵。要知道在边境除了黄金以外,毒品是第二货币。”
“你也碰过?”
“没有。”宋恩突然皱紧眉,表情难掩厌恶,声音低沉:“我这辈子最恨这东西。”
宁嘉青侧头盯他片刻,没再说话。
约莫行驶五公里,宋恩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他示意宁嘉青看向右前方,“矗立着的那根巨大烟囱,周围那片地区都是废弃的工厂,在七年前彻底停工。”
公路两边植被茂密,唯独那里裸露数百公顷,取代森林的是钢筋水泥。
“这是……”
那封邮件里提到的工业园区名映入脑海,宋恩替他说出口:“玛伦普工业园,曾经边境政府耗资百亿美元建设的园区,如今成为最贵的荒地。”
宁江发来的加密邮件,其中有一则关于边境政府的报道,又或者说丑闻。
数年前边境政府以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建设友好国家关系为由,宣布启动“玛伦普计划”,将玛伦普森林改建为工业园区。当时一度遭到环境保护协会的抵制游行,也未能阻挡政府计划。
玛伦普工业园区的建设,工人百分之九十外聘来自尼日利亚。目的是增加就业机会,实行国家援助。
但园区仅仅建设四年,政府突然宣告无限期停工。给出的理由是雇佣工人无法完成作业任务,不仅旷工罢工,还对建筑设施实施破坏性行为,大型器械设备不能正常运转、维修困难。
在边境政府的发布会中,隐晦地提及是因外籍工人染上毒瘾的缘故。
当时社会一片哗然,猜疑在不断频发的社会新闻中渐渐消失,纷纷指责另一个人种群众,以肤色与贫穷为根源。矛盾不断激发,直到官方正式出面表态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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