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李检,很糟心地收回视线:“跟你说也没用,看你就烦。”
车子正好停在东侧,严闵星跳下去,对着李检比了个中指。
李检没有理他,他想到严闵星没说完的话,猜想或许是他偷听严左行对严怀山和严虹训话时听到了有关当年丢失的手机。
那么严怀山和严虹知道手机里存着什么照片或信息还是别的东西吗?
严𫵷汌呢?
当年父母的遗物都被他整理在三个纸箱内,那时候他确实没有看到严闵星说的手机。
李检叹了口气,抱着李赢坐电梯上了三楼,在走出电梯走向严𫵷汌的房间大门时,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溜回家一趟。
第28章
先前看到严𫵷汌密室里的那个监控屏幕时,他就记下了摄像头大致的方向。
李检抱着李赢进门时,压着视线没有朝摄像头的位置望去。不过他特意走到了背对摄像头的位置,把刚刚睡醒的李赢放在一个小板凳上,倚靠在窗边的高桌前。
两个人间有一段不长,却也有些距离。
显得有些生疏。
李赢刚醒来,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变化,木讷又冷漠,仰起白白的小脸看向李检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有些呆。
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毫无波动的外表下流露出轻微的害怕。
李检弯起眼睛,朝他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小声道:“猪猪,爸爸和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李赢不是很明白地鼓下圆脸蛋,不过还是讷讷地应了声好。
“现在开始,爸爸扮演猪猪的哥哥,猪猪扮演小猪猪,”李检声音低柔地跟他说:“爸爸说自己是哥哥,哥哥和之前的爸爸有点不一样,但其实爸爸还是爸爸,猪猪还是猪猪,猪猪想不想玩?”
两句话说完,李检自己都觉得有点绕,他不知道李赢能不能听懂。
李检现在已经后悔选择了失忆,这样做搞得他太被动,但木已成舟,也只能将计就计。
不过先前李检正发愁要如何深入严家调查时,严𫵷汌把他带回严家属实是意外之喜。
看到严左行出现的时候,李检便想到了他遇袭当晚查资料时掠过的一则外媒的小道新闻。
严左行两年前在董事会上突然晕厥被紧急送医,虽然隔日便说明是疲劳过度才昏倒,但仍旧有不少人猜测严左行或许已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萨昂的产业遍布全球,按常理来说严家的人不大可能会如此齐全地聚集在这里。
偏偏伴随着严𫵷汌的归来,李检就是这么凑巧地遇上了他们全家的大团聚,再结合上次他来严家时候餐厅里严怀山和严虹说的话。
方才来的路上,李检就一直在想他在医院时严𫵷汌口中的最后结果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猜的没错,严左行恐怕真的行将就木,而且遗嘱还未完全确立,不然严星澜和严闵星决计不会在今天如此着急地来问关于手机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聚集于此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争夺严左行背后守着的那座庞大遗产。
而他们口中,当年被李检父母偷走的那台手机上,绝对有可以制衡最终遗产分配的决定性条件。
严𫵷汌现在把他时刻带在身边也只可能是想要对其他严家的人产生威慑,毕竟唯一有可能知道那部手机下落的人也只有李检了。
可到底,是什么呢?
李检愣神的时候,李赢懵懂地愣了片刻,白绵绵的脸颊上随即出现一个笑容:“猪猪要玩。”
李检稍稍安心了,在监控下先是假装自己真的失忆去和他聊天,随后像个青少年一样逗了逗李赢,而后与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同时也很礼貌地没有推门去其他房间。
这期间有一个插曲,李检拿着遥控器在选电影的时候,突然有个佣人推了餐车进来说是被吩咐过来给他送晚餐。
李检道了声谢,因为脑震荡不方便快速起伏便继续坐着选电影。
等佣人摆好后,还贴心地叮嘱他有一例汤要趁热喝,补身体。
李检淡淡应了一声,他不大习惯被人随时服侍的感觉,感到有些局促,便显得有些疏离清冷。
对方出门前看了他一眼,李检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刻意忽略过去。
还不等他选完电影去吃饭,又有人敲了敲房门,也没有等他应答, 便推门进来。
进门的是Alen,他其实是主屋的管家,现在出现在这边,手里还推着一个餐车,就让李检留意了一下。
Alen笑着说桌上的炒土豆丝不太新鲜了,来重新换一桌。
李检愣了一下,想说没关系,他吃什么都可以,但Alen态度很强硬,不光把那盘土豆丝,是把整桌菜都换了。
换完后还问他,有没有动过筷。
李检摇头说没有,Alen便没再多说什么,笑着推车离开。
李检那时候并不太饿,他输了四天营养液,胃还缩着,没有完全恢复,没什么胃口。
猫一样窝在沙发上选了一部符合那个年代的电影——
《加勒比海盗4》
这部电影上映时李检和当时的大学同学就去影院看过,后来无聊时总会反复看,剧情其实已经很熟了,他看到一半就开始走神。
十八年前,他一定听到过严左行的声音。
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说的话又是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记忆深处的声音与现在相比,要更年轻一些,没有这般沙哑,但李检听到他声音的瞬间,脊背发凉的感觉让李检直觉那时候严左行说的话一定尤为关键。
但李检始终想不起来,电影播放到一半的时候,他尚未痊愈的脑袋惊跳着疼痛起来,还伴随着脑震荡后想要呕吐的感觉。
李检赶忙靠在沙发上不敢乱动,视线望向李赢的方向。
他正拿着一本拼音版童话书在认真地看。
那本书看起来很新,李检猜是严在溪或者严怀山让人买给他的。
李赢并不是一个缠人的小朋友,与之相反,他要更自立一些,如果在家不是李检去找他,李赢可以躺在他的玩偶堆里看一整天的书,也不会叫饿或感到无聊与孤单。
现在李检克制着自己不要去“骚扰”专注的李赢,望着他的侧脸,没由来地想到了十岁的严𫵷汌。
他有些出神了。
电影放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金桂枋被树林环绕着,冬夜中愈发安静。
李检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李赢的方向,李赢躺在一侧的贵妃椅上,睡熟了。
看着“香猪醉梦”图,李检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严𫵷汌都没有回来。
李检推醒沙发上睡着的李赢,让他去卫生间洗漱。
他先前就在卫生间看到了一支成人牙刷外,还有一只粉红猪的儿童小牙刷。
难道李赢这几天是和严𫵷汌一起住的?
李检愣了下,神情微妙起来,他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严𫵷汌和李赢相处的画面。
卫生间是除了卧房外唯二没有安装监控的地方。
卫生间的门刚一关上,李检便弯腰把李赢抱起来。
李赢这段时间看不到爸爸倒也没有茶不思饭不想因此消瘦,反倒让猪价上涨。李检抱他的时候因为用力,缝过针的伤口绷了头皮,隐隐痛起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李检还是把他用力抱在怀里,重重在李赢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想不想爸爸?”李检问的时候并没有期待他会给自己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李赢如他预料中那般,慢吞吞地靠在李检肩膀,带了奶味的呼吸扑进颈窝,微凉的脸颊丝滑地贴在李检肌肤上。
他叹了口气,抬手在李赢脑袋上揉搓了一把。
父子二人又静静地贴了一会儿,不曾想,在李检把李赢放下地面的时候,听到他的语调没有多少平仄,声音也并不很大地说了三个字。
“想爸爸。”
李检弯腰放他的动作顿在原地,可能是弯身的倒流让他鼻腔发酸,微微胀了。
搭在李赢肩头的手掌还未完全收回,李检蓦地用力把他拉进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爸爸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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