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堔几乎没怎么多犹豫,回答了沈默的问题:“给我妈准备的,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说完后,宁堔眼里很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并非是多么沉重回忆。
沈默听了,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一僵。
“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宁堔见沈默不说话,笑了笑,作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其实没什么,你不用太在意。”
“嗯。”沈默眉头轻微皱起,想起什么说道,“所以那天晚上接你的人不是你妈妈。”
宁堔顿了几秒,随即说:“叶阿姨是几年前收养我的养母,我妈去世后我被轮流送到不同的亲戚家里,不过在那些亲戚家里都待不了太长,到我快上完初中,才来到这个家,一直住到现在。”
“在亲戚家都待不长?”沈默听完没理解其中的含义,而问出口后,他马上就后悔了,看向宁堔的眼眸沉下来。
“嗯,因为亲戚们都把我当成累赘。”宁堔语调平缓,“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其实我倒能理解他们。自己的日子过得水生火热,突然来个我这样的外人,费钱又费精力,会心生埋怨也很正常。”
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呼啸着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这个点天色还没暗下来,临近四月,气温慢慢升高,雨季特有的潮湿让人倍感沉闷。
宁堔感觉到有人走近,接着一只温凉的手缓慢覆在自己后颈,微微用力使得宁堔惯性向前跨出一步。
沈默一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慢慢朝上,摁在宁堔柔软的黑发上,轻微蹭了蹭。
两个人离得很近,沈默低沉好听的声音自宁堔耳边响起:“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要是万一哪天你没地方去,来找我。”
宁堔垂着眼,视线停留在沈默的肩膀位置,笑着说:“找你有什么用?”
“有用。”沈默说完放开宁堔,突然摘下腕上的手表,拉过宁堔的手,价值九十万的里查德米尔就这么戴在了宁堔手腕上。
宁堔看着自己的手腕,纯黑色的机械手表酷炫到没朋友,衬得宁堔本就白净的手更显修长。
“嗯?”宁堔微抬头看向沈默。
“送你了。”沈默笑容很淡地说。
没成想自己这位同桌出手就是这么壕,光一支手表的价值远远超过叶秋梦大半年给自己买的衣服鞋子还要多,宁堔忍不住笑起来:“你平时对朋友都这么大方的吗?”
“没有,我第一次送人表,其他我顶多请他们在外面吃喝玩乐。”沈默垂眼打量宁堔的手腕,点点头说,“你戴挺合适。”
“还是算了,这东西太贵重。”宁堔说着就要摘下手表。
却被沈默一把摁住:“别摘了,就当放你那里先保管着。”
“保管多久?”宁堔看着沈默那只握住自己的手,问道。
“不长,就六七十年吧。”沈默声音低低说道,语气里透着开玩笑的意思。
宁堔笑:“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那么长。”
“能的。”沈默面露认真,重复着说,“你肯定能。”
宁堔微怔,只好暂时打消将手表还给沈默的想法:“那就先放我这,等你哪天要了,随时找我拿就成。”
“嗯。”沈默笑笑,点了一下头。
宁堔又问:“你手表给我了,自己没戴着不会不习惯吗?”
“哦,我房间还有几块,都是上百万买的,我戴那个就行。”沈默语气很淡地说。
宁堔看着沈默张了张嘴,表情怪异欲言又止。
“怎么。”
“我只是想,咱们学校也只有你能装这么大个逼,还让人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宁堔冲沈默竖起拇指。
沈默挑起眉,丝毫不觉得宁堔的话有什么毛病。
两个人说着话,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缓缓驶向他们,临上车前,宁堔对沈默说:“那周一再见了。”
沈默点点头,想起什么叫住了准备打开车门的人,宁堔回过头。
沈默:“这三天,你可以随时找我,我都在。”
宁堔目光往旁边一侧,然后才看向沈默,点头说:“好,那回头微信联系。”
“嗯。”沈默替宁堔关上车门,站在街道旁,目送奔驰车飞快开走。
当沈默准备原路返回学校时,突然发现对面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人,正目光定定望着自己。
见沈默发现了他,男生眉眼带笑,举起胳膊冲沈默挥了挥。
因为对方戴着顶鸭舌帽,以及还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沈默看不出男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于是就这么站在街边,眼底没什么情绪,与男生隔了条马路,遥遥对望。
男生倒也不怂,迎上沈默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沈默掏出刚才想点儿没点上的烟,垂眼摁下打火机,咬在齿间吐了口烟圈,再抬头时,发现刚才还和自己四目相对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沈默皱起眉。
男生站着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面包车,只一会,面包车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匆忙开走了。
而在面包车内,面对几个眼露凶悍的男人,陆之衍缓缓将口罩扯下,唇角挑起不带任何慌乱的笑:“我说叔叔们,这大白天的你们当街绑架我,是嫌沿路的监控和电子眼不够多,还是想给市里的警察同志们贡献业绩,好歹等晚上再来抓我啊,是不是?”
车里坐着的男人正是上次在餐馆里找宋羽扬茬的那几个,其中留锡纸烫的男人一把抓起陆之衍的衣领,凶狠道:“小/逼崽子你说够了没,老子要是晚上逮你,你他妈早跑没影了,今天就是来好好和你算一算上次耍老子的账。”
“你说什么呢叔叔,我没有耍过你啊。”陆之衍故意作出一脸无辜表情,语调轻松根本没把男人放眼里。
“你搁这和我演呢,是不是要老子往你脑门上开个瓢,帮你回忆一下你他妈做过什么缺德事。”锡纸烫男人抬起胳膊就往陆之衍脸上招呼。
陆之衍一把抓住那只手,鸭舌帽下的眼睛浮起一丝凉意,接着又若无其事笑道:“别动手啊叔叔,我怕疼。”
一句话恶心得锡纸烫男人鸡皮疙瘩都快起了,狠狠推了一把陆之衍,说:“少他妈恶心人,上次是不是你自己找上老子,说你们学校有个家里不缺钱的富二代,就是餐馆那个寸头,还说什么只管找内寸头麻烦,保证百分百能拿到钱。结果老子带着兄弟们倒是去了,你他妈却半路冒出来替内寸头说话,害老子不但钱没拿到,还丢了脸面,你耍人耍得挺溜啊。”
说着锡纸烫“啪啪”往陆之衍脸上拍了几下,威胁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敢这么耍老子,是不是想尝尝被开瓢的滋味,嗯?”
坐锡纸烫旁边的男人说:“别跟他废话,我看这小孩穿得也挺像有钱人,让他赔点钱得了,要敢不拿钱,卸了他的腿。”
说完那男人还冷笑一声。
另外开车的男人也说:“就是,最近快穷得烟都抽不起了,上次没讹到钱都怪这小崽子,让他拿钱出来。”
锡纸烫转头在陆之衍肩上重重按下去,恐吓着说:“听到没有?想这事过去,就他妈拿钱出来,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之衍眯起眼睛,“哦”了一声。
其实这些男人说的也没错,的确是陆之衍找上他们,让他们去餐馆堵宋羽扬和邢舟,因为他知道这群男人平时没什么正经工作,靠赌牌以及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生,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陆之衍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卖宋羽扬一次人情,以及顺便认识一下沈默身边的人,谁知道玩脱了,这几个男人竟然打听到附中什么时候放假,光天化日把他给当街带上车,这下连人身安全也受到了威胁。
事情发展程这样是陆之衍没想到的,他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吗?不然这样,我打个电话给我家里,让他们送钱过来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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