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弥漫整片天空,照得人身上也披了蹭霞光,看来明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回到酒店房间,沈默关上门转头问靠在旁边衣橱柜专心看他的宁堔:“你有什么想聊的,现在说吧。”
宁堔不说话,点点头,还是看着沈默,一眨不眨非常专注。
“你今天都看我一天了,还没看烦?”沈默笑着说,走过去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喝。
“看你不会烦。”宁堔说。
一句话让沈默顿了顿,面色如常看着宁堔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酒店房间没开灯,两个人在暗光里互相对望,仔细点,能听到隔壁有说话和打闹的动静。
宁堔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说的,但一看到沈默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顿时脑子变得空白恍惚。
沈默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搁在一旁,学着刚才宁堔那样侧身靠着。
宁堔到底会和他说些什么?
这种光线,沈默整个五官还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今天看沈默时,他总是不自觉看走神。
宁堔垂下眼,过了很久才声音很低地开口:“我其实是想问,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说完,宁堔全身如释重负,但很快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异常情绪从头到脚延伸,耳鸣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在宁堔,沈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眼神里没有半分高兴或者不高兴,看着脚下衣橱的柜子。
宁堔:“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这次沈默回应的很快,并且还冲宁堔笑笑。
宁堔看得出来,沈默这是在拒绝。
宁堔:“要不这样吧。”
“什么?”沈默看着他。
“或者你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
外边海滩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一声接一声自他们身后炸响,在宁堔脸上无比认真的注视下,沈默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追你,和你重新在一起。”
沈默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了句随便,转身进洗手间,并且关上门。
看着紧闭的门,宁堔叹了口气。
第158章
烟花没多久停了,耳边只剩海浪往沙滩石礁上拍,以及伴随闪电不时响起的阵阵闷雷声。
海平面压着层层乌云,看着有暴雨要来。
进入秋天,雨水多的堪比梅雨季,手机短信以及各类平台不时发出各种台风大暴雨预警,提醒人们紧闭门窗,减少外出,避免遭遇灾害意外。
咸湿的海水味混着风,宁堔回到酒店房间,关了落地窗,将刮风打雷声阻隔在外,动静听着稍微没那么吓人。
宁堔不怕打雷,小时候大人吓唬他说的那些雷公偷肚脐眼之类的故事,都没能让他产生畏惧心理,更别提现在了。
主要是打雷声音太大,吵得他头晕,没法集中精神思考。
宁堔背对着阳台,脸上表情陷在暗光中模糊不清,目光朝洗手间那边停顿了一会,然后才坐回沙发,弯腰弓背将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仿佛静止般一动不动。
而此时没开灯的洗手间内,沈默坐在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的酒店马桶盖上,和宁堔的姿势如出一辙,垂着目光不知道想着什么。
两个人一里一外,数着时间慢慢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堔感觉到脚步声,抬起头。
沈默站在他跟前,指尖捏着根点燃的烟,眼神透着他很久未见的冷漠,视线由上而下盯着他,直白且压迫感十足。
宁堔目光跳了一下,喉咙慢慢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刚转入附中时,他们还不熟,沈默经常用这种眼神看他。
淡淡的,且拒人于千里之外,偶尔还能品出点完全不想搭理人的味道,让你很快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是一类人也永远凑不到一块。
可能看出宁堔面部表情的不自然,沈默笑了笑,长腿跨过茶几,坐在了宁堔身旁空出的位置。
耳边除了淡淡的烟味,剩余都是沈默身上常有的干净好闻气味。
这些都是宁堔所熟悉的,他觉得脑子有点发晕。
前脚刚和人表白完并且被拒绝,现在又离得很近坐着,还不说话,大概没有比这更尴尬的状态了。
好在沈默没准备让空气一直这么沉下去,按灭手里的烟,说了句:“为什么?”
“嗯?”半天,宁堔才有了点反应。
闪电一下接一下照进房间,沈默伸手摁开头顶的挂饰台灯,在灯光下继续说:“你突然来这么句重新在一起,我挺不理解的。”
宁堔:“具体什么方面不理解。”
沈默:“各方面,其实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没必要委屈自己。”
“委屈?”宁堔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我没有委屈。”
沈默终于将视线转向宁堔:“你之前说,和我在一起是想利用我读完高中,难道现在不是了?”
“不是。”宁堔感觉脑子晕得更狠了,“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其他目的。”
沈默听了将视线转开,背靠沙发,盯着某个地方出神,似乎完全不信宁堔的话。
又是一片安静,就在宁堔思考该怎么将内心的感受如实交代,沈默看着落地窗:“等会晚饭你想去餐厅和班里的人吃,还是叫酒店服务送房间里来吃?”
宁堔眼神一顿,沈默又在绕开话题。
“随便。”宁堔说,起身往洗手间走。
“那就按你说的。”身后传来很低沉的声音,“既然你都开口了,在一起也行,我都可以。”
都可以。
宁堔嘴角不自觉笑了笑:“这么简单?不用我追一追你吗?”
“用不着。”沈默说,想了想又补充,“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我都会同意。”
宁堔没再说什么,嗯了一声走进洗手间。
没有任何兴奋或喜悦,感觉比做梦还要不真实,沈默答应说在一起的语气,平淡的和讨论去哪吃晚饭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复合了。
不像电影电视剧里的轰轰烈烈,一句都可以就完成了复合仪式,毫无任何曲折过程。
无所谓了,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何必考虑那么多,宁堔撑着洗手台,给自己慢慢洗脑。
随便用水冲过脸,出去后宁堔看了眼现在名义上已经算是他男朋友的沈默,正仰躺在沙发无所事事看着落地窗外雷声不断的乌云满天。
“是不是要下雨了?”沈默保持着姿势没变,问正走过来的宁堔。
宁堔往另一边坐着:“我刚才看天气,是大暴雨,得下到明天。”
“哦。”沈默点点头,“明天爬上看日出的活动肯定会取消了。”
宁堔:“你很想爬山吗?”
沈默唔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拒绝:“不是很想。”
对话到这完毕,宁堔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沈默似乎也不想再开口,闭上眼看起来打算躺沙发睡一会。
宁堔对着沈默的脸发呆,脚往前一挪,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背后是近在咫尺的沈默。
“我那天……”宁堔试图挑起话题。
“嗯。”沈默应了一声。
宁堔干脆转了个方向,坐在干净的透明茶几上,微微压低身体垂眸看沙发上的沈默:“我那天以为你在车祸的巴士上。”
“所以你冲我生那么大气。”沈默笑起来,仰头看了眼离得不过几厘米的人。
宁堔不说话无表情的时候,眼神锐利得像把刀,随时随地能将人扎透。
所幸宁堔五官比大部分好看的人要精致漂亮得多,搭配下来,反倒有股学也学不来的巨大反差感,看久了,总会忍不住被吸引。
宁堔低头将手肘搭在膝盖,目光晃了晃,重新看着沈默:“生气是因为我害怕。”
沈默问:“害怕什么?”
宁堔迟疑片刻,分为白净无瑕的脸上,眼神逐渐清明:“以前我觉得,人作为凡胎肉/体,生老病死只是遵循自然界规定,在这方面即使是动物,都逃脱不了生命终止的一天,植物也有花叶凋零,落叶归根的时候。长期以往伤感缅怀,只是拿死去的人惩罚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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